豐子愷從故鄉石門灣去杭州,黃昏時分,船到塘棲泊宿。他上岸閑逛,在水鄉風情與紹興花雕的醺醺然中,吟誦起古人的佳句: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他認為:“江南佳麗地,塘棲水鄉是代表之一。”
超山也是風光無限。關於超山,現代作家鬱達夫曾經寫過一篇《超山的梅花》的散文,他說:舟入塘棲,兩岸就看得到山影,到這裏,自杭州去他處的人漸有離鄉去國之感。自外埠到杭州來的人,方看得到山明水秀的一個外廓,因而塘棲鎮和超山、獨山等處,便成了一般遊之人對杭州的記憶的中心。
超山,一名超然山,源出天目山,至皋亭、黃鶴、臨平山已為餘脈。超山以奇峰突起,超然於皋亭、黃鶴之外,故名。在臨平至塘棲的水鄉平原上,超山為群山之最。古書雲:“超山立,龜蛇黃鶴馬鞍諸峰亦有統領。”超山主峰海拔260米。
超山以平原雄踞突起而巍然屹立。清代文人吳世昌說:“棲水之近地無山,距市西南七八裏,龜蛇馬鞍諸峰在焉,而巍然傑出者,惟超山為最。”
如果去超山,最好在塘棲的鄉村找一條小船。緣溪上,循淺瀨,至超山北麓,移步換形,沿岸能見燦爛的梅花。
水鄉早春,碧水汪汪、芳草萋萋,真是欸乃一聲山水綠,人就是在畫中遊了。
在這樣的季節,玉雪一色的是梅花。超山梅花天下奇。超山梅花之所以稱奇,一是曆史悠久,其在晉代已開始種植,至今已有1000多年曆史。《臨安府誌》、《杭縣誌》都有記載,超山在清代還有宋梅百餘株,其花有六瓣,俗雲“六出為貴”。超山大明堂有“唐梅”一株,另有紅梅、綠萼、臘梅、牡丹。宋梅為綠萼古梅,虯枝枯杆,滿身鱗甲,傳說為名醫吳鏡如於丁河唐家橋尋訪到的一株樹齡百年的古梅,後移植於大明堂前。清代詩人張仲甫說:“超山之下萬重雪,雪徑幽尋到山崖。”又說:“我來花下醉歌狂,遐舉欲與塵埃別。歸舟一夢醒羅浮,已覺此身有仙骨。”蘇東坡曾以“故作小紅桃杏色,尚餘孤瘦雪霜枝”和“嫩苞勻點綴,綠萼輕裁剪”的詩句,來分別形容紅梅和綠梅的俏麗。
超山梅花二是多,素有“十裏香雪海”之稱,有人曾寫道:“白花平鋪散玉,十餘裏遙天映白,如飛雪漫空,六花亂出。”
清代文人林紓,在尋梅超山後,曾寫下一篇遊記:“……遵陸至看雪海樓,觀宋梅,梅身半枯,側立水次,枯幹佶屈,苔蟠其身,齒齒作鱗甲,年久苔色幻為銅青……花乃大盛,縱橫交糾,步武高下,沿梅得徑,遠馥村莊……”
鬱達夫在《超山的梅花》中寫道:“梅開時節,香氣遠傳到十裏之外。”
超山自古以來,文人墨客紛至遝來,20世紀20年代康有為曾客寓報慈寺,留下了“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大字和“超山山後報慈寺,三十裏梅百萬樹”二句詩聯。
1923年春天,書畫家周夢坡曾經在梅花叢中流連徜徉,他感喟其間:“萬花叢中剩此冰雪之姿,野火不能摧,風霜不能蝕,見天地之心乎。”於是,與友人相約,在宋梅樹旁構築小亭。宋梅亭的石柱上鐫刻了七幅楹聯,妙詞佳語和梅林融為一體。
“鳴鶴忽來耕,正香雪留春,玉妃舞衣,潛龍何處去?有夢猿掛月,石虎嘯秋。”是八十高齡的吳昌碩大師的手筆。吳昌碩一生與超山有著不解之緣,並將超山視作自己的歸宿。八十二歲的吳昌碩曾寫下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