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瓔忙拉住無衣,止了他未出口的話,“王爺,別擔心,禦醫定有辦法。”
無衣朝她點了點頭,兩人站在一邊。絳衣已經暈過去,禦醫正為她紮了針,無衣凝視著床上的人,那眉微蹙,淚微閃。他不能讓她有事,也不允許她的孩子有事,因為他知道,那肚子裏的孩子,可能會帶走她,永遠的帶走她。若無她相伴,縱得天下又如何。
絳衣聞到一陣茶香味,仿佛又回到了翠煙園,皺了皺眉,口中念著:“我的孩子呢?”
耳邊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那樣熟悉:“絳衣,絳衣,他沒事兒,別擔心。”
“姐姐。”絳衣努力睜開眼。
卻聽那聲音道:“是我,絳衣,我是青羅。”
青羅,她怎麼在這兒?眼皮好重,睜了又閉,閉了又睜,漸漸眼前的人在眼中清晰了,“青羅,你怎麼在這兒?”
她想向青羅笑,但是還是止住了,也許那笑比哭也難看。
青羅鼻頭一酸,強忍住心裏的痛,笑了下道:“楚王讓我來的,說是你想見我。”
絳衣隻覺有些累,腦子裏的東西卻像被抽走一樣,記不起來。她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不記得好,忘了所有的一切吧,忘得幹幹淨淨。”青羅說著替她拉了拉被子,觸到她的手,異常的冰涼,心裏一酸,忙轉過身,拂了拂眼角的淚。
不記得自然好,但眼前的種種如舊,讓她怎能忘卻。絳衣輕聲問道:“我睡了幾天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睡了整整三天了,現在是卬時,還早,再睡一會兒吧。”青羅答道。
絳衣搖頭,都已經三天了,那再過兩天便是安信王的登基大典,她怎能再睡。強撐起身子,青羅忙上前扶起她,“你現在有身子,不要太過隨性,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別像我那樣……我是對不起她。”
青羅的頭越來越低,絳衣看到她眼中閃著的眼光,她曾經怪過她,也恨過她,但是如今的青羅卻讓人心痛。
聽彩奕說,繪煙臥病在床時,她一直在左右照顧,而且****敬佛,也十分虔誠。她在為自己贖罪,為他人祈福。
天未亮,點了燭,屋子裏微微暖和了些。絳衣的手冰涼得嚇人,像才從冰窟中取出一樣,青羅忙上前拉她倚在懷裏。“青羅,我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嗎?談天,嘻笑,一起唱曲,一起蕩秋千。”
絳衣輕聲問道。青羅點頭:“可以,可以的。”
絳衣微微抬起頭,望著青羅的雙眼,含著幾絲期待與留念,但卻又有些許憂思。
“我們出宮,好嗎?”絳衣道,青羅點頭,拂著絳衣的發。
沒多久,絳衣又淺淺的睡去,直到窗格中射進斑駁的日光,如同被碾成碎片一般,打在臉上,淡淡的暖意。
青羅已經不在屋內,絳衣已覺身子沒那沉了,坐起身,下了床。外屋,彩奕獨自躺在軟塌上,睡得正沉,絳衣沒有叫醒她。自推開門,走了出去。
於飛宮,她如此熟悉,走了幾步,四下都靜靜的,忽然見不遠處的轉角,有個人影。絳衣移了一步,探頭望去,一個內侍的背影隱到了牆後,但地上卻落了樣東西,一個紅布包著的東西。正要走過去,忽然被人拉住,“我的姑娘呀,你別再亂跑了,行嗎?”
絳衣一怔,轉頭見是彩奕笑笑道:“我隻是隨便走走,不礙事的。”
“去哪兒我也得陪著你。”
被彩奕扶著朝那轉腳處走去,彎身撿起地上的紅布,一摸硬硬的,裏麵不知包裹著什麼。將布慢慢地揭開,露出一點白,隻這一點就足夠讓她怔愕,那脂一般的白,那柔和的雕工,手輕拂而過的溫潤如滑,無一不在她的記憶深處慢慢的浮起,浮起又沉下。太熟悉了。
怎麼會在這兒?誰?是誰?她忙轉過身,那放東西的人早已去得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