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鬼門軼事 31第四章:寶藏(2 / 3)

胡狼講的也並非沒有道理。沙海對沙蠍子來說隻能算做一個負心漢,胡姬花對於沙蠍子來說更是一個鵲巢鳩占的狐狸精,胡狼將他們橫刀斷骨,天下最高興的人就應該是沙蠍子!

沙蠍子搖頭:“沙蠍子聲名狼藉,但卻還不至於將仇恨遷怒到死人的骸骨身上!”

沙蠍子隱居十年,苦練分沙大法,對於十年前想不明白的道理,她現在也能想明白了——沙海對於沙蠍子來說是由愛轉恨,但畢竟是愛多恨少,胡姬花武功高強,貌美如花,沙蠍子敗在她的手中,輸得不冤,更何況胡姬花將沙蠍子唯一的骨肉小沙月精心嗬護,沙蠍子真的沒有什麼理由再恨作古的胡姬花!

這可真是一本讓人無法算清的糊塗帳!

沙月隻覺得一顆心都已經碎為幾半,她雙目充血,慘嘶一聲,縱身而起,電揚的纖手,徑往傷重不支的胡狼的咽喉上斫去!

如果胡狼傷重身亡,她就真的無法再向他出招了,不能親手殺了胡狼,將是她今生最大的遺憾!”

手拄獄刀的胡狼一見沙月襲來,嘴角竟綻出一絲令人難以查覺的陰笑。

沙蠍子和葉素驚呼一聲:“沙月小心!”已齊飛而出!

胡狼終於站直了身體,他身穿犀牛皮護胸,先前所中的兩掌隻是輕傷!口中吐血——那是他用牙齒咬開了舌尖,完全是在演戲!

胡狼手中的獄刀驚電般的揚起,他血戰一生,殺人最為凶辣的‘血狼三刀’已發了出來!

胡狼和沙月的武功差不了多少,胡狼今天示弱被抓,其目的就是想混進牧馬井,找到沙海的骸骨!

沙月哪裏是胡狼的對手,胡狼利刃在手,絕招發出,威力驚人。而沙月赤手空掌又兼之神智不清,勝負優劣立時可辨了!

沙月真如一隻撲火的飛蛾般撞向了胡狼手中光亮的刀鋒!

後發先至的葉素在空中已將沙月撞落於地,他的右胸口正撞在胡狼手中獄刀的刀尖之上!利刀刀尖穿胸而入,葉素手中的獄刀同時也已刺中胡狼的左肋!

這原本就是以命換命的刀法!不可閃,更不可避,就好像不可抗拒的命運。

胡狼左肋中刀,一聲慘叫,身形後退一丈,手撫著葉素刺進自己左肋的獄刀刀柄,衝著沙蠍子襲來的方向側身迎了上去!

沙蠍子的兩隻手掌正要擊中側身撞來的胡狼,斜刺裏一個白色的影子已阻在了她的身前!

是沙月阻在她的身前!

胡狼右手握刀施力,左肋上的獄刀已被他拔了出來,寒光閃閃的半截獄刀已深深刺入沙月的胸口!

是沙月為沙蠍子擋了胡狼這絕殺的一刀!

沙蠍子不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真的不敢相信,看不起自己的女兒竟能為他擋了胡狼必殺的一刀!

沙月後縱,她從胡狼的半截刀上,死命地抽出身子!沙月用手捂住噴血的刀口,回頭對驚呆的沙蠍子淒然一笑,道:“我父母欠你的,沙月欠你的,現在都已經還完,你要記住,沙月的母親是那個不會生我,但是會養我的胡姬花,而——不——是——你沙蠍子!”

沙蠍子淚如血湧,她口唇嗡動,卻真的已經講不出半句話來!

沙月半跪半爬,她最後來到了右胸上還插著獄刀的葉素麵前,她拉起他的一隻手,按在自己衣內高聳的胸口上,她用手撫著葉素清瘦的臉頰,卻抹了葉素一臉的血漬:“葉素,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你才肯不顧命地為我擋上一刀,我真吝嗇,早知今日,我應該早就把自己的身子給了你!”

葉素淒然一笑:“你才是我要用一生一生尋找的寶藏,能夠找到你,我真的就不枉此生了!

沙月抽出了胡狼刺到葉素胸口上的獄刀,二人已牢牢摟在一起,沙月滿足地道:“我們的血終於流到一起,現在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了!”

葉素轉首,他用迷離的眼睛望著秦詔:“秦大哥,葉素父母亡於瘟疫,世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也隻有你才真正地關心我,照顧我,你就是世上我唯一的親人,我可以為你生,但今日的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我可要為沙月死了!”

沙月和葉素二人相擁相偎著昏倒在地。

秦詔慘號一聲跪倒在地,他衝著昏倒的葉素,一把撕開了自己胸口的衣服,露出身上的刺青——一隻咆哮著的猙獰狼頭來,痛哭道:“你明知道是哥哥騙了你,利用了你,我的好兄弟!你還認我這個給匈奴幹臥底的大哥嗎?”

真的沒人知道。秦詔這個葉素最信賴的大哥,竟是突厥國派往玉門關臥底隊伍中的統領。秦詔無怨無求地甘為牢頭,那是因為他懷有不可告人的目地,今日秦詔已將裴行儉擒下,又替突厥可汗找到可以偷襲飲馬井唐軍的秘道,國事一了,他秦詔真的不能再騙實心眼的葉素,如果再不說實話,他真的就不是人了!

裴行儉冷笑:“如果本總兵不知道你是突厥國的密探,我怎麼會拿你當棄子呢!”

秦詔驚怒道:“裴行儉,你怎麼會知道我是突厥國的奸細!”

裴總兵笑道:“以你這樣的人才,甘為牢頭,原本就是可疑,你豢養的那頭獵鷹經常給突厥國送信,就是它泄露了你的秘密!”

“假借尋寶之名先把我譴走,然後你也好秘密地調兵,你真的好陰險!”秦詔長歎了一聲,又道:“兩國交戰無所謂道理,無所謂對錯,我這個突厥國的奸細也真的沒有權利批評任何人!”

秦詔從肩頭一把抓住那頭尖叫著的獵鷹,搖搖頭又放開手:“大漠才是你真正的家,你自己飛吧!

獵鷹在石廳中飛了兩圈,正欲停落在秦詔的肩上。

秦詔一拳將獵鷹打落在地!

獵鷹慘啼一聲,最後還是從地上飛了而起,停在主人的肩上!

秦詔苦笑:“我已經時日無多,你這隻扁毛畜生還這樣戀著我又是何苦!”

氣得滿臉是淚的沙蠍子奔了過來,狠狠地抽了秦詔幾個大耳光,咬牙切齒地道:“你竟是突厥國的奸細!你說你怎麼會是突厥國的奸細?!”

秦詔冷笑:“我就是突厥國的奸細,這和你生下來就是沙匪是一個道理!那就是你我不可逆轉的命運,難道我們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嗎?!”

胡狼身受重傷,他選擇了一個支洞悄悄地逃了進去!

沙蠍子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沙月和葉素分開,她替沙月點穴止血,包紮完傷口後,沙蠍子看著臉若白紙,氣若遊絲的女兒不覺掉下淚來,沙月不管如何不懂事,她必竟是自己的親女兒,沙月認她當娘也好,不認她當娘也罷,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秦詔一見沙蠍子給沙月包紮好傷口,便直身而起,絲毫也沒有救治葉素的意思,而他自己又身中瘟毒,不能顧及葉素,他提醒沙蠍子:“葉素是我最好的好兄弟,如果你棄之不救,不僅我不會原諒你,沙月也不會原諒你!”

葉素和沙月生死不離的感情,沙蠍子早已看在眼中,她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俯身替葉素也草草地包紮了傷口!

裴行儉望著滿地的血漬,他轉首對秦詔說道:“秦詔,我勸你還是趕快放了本帥,你和我根本就不能影響到整個戰局,大唐和突厥國的勝敗原本就是不測的天意,你我誰也不能逆天而動!”

牧馬井的井底鐵門處,已傳來了唐軍手執重物揮砸的‘轟轟’巨響!

秦詔用獄刀抵在裴行儉的喉結上,惡狠狠地道:“大唐的軍隊,竟然連你這個大帥的性命都要棄之不顧了!”

裴行儉嗬嗬大笑:“你真是孤陋寡聞了!“玉門關大唐的軍營中有這樣一條規定,主帥一旦被挾持綁架或者遇刺身亡,副帥便會自動代替主帥行始統轄和指揮三軍的權力!

井底的鐵門已被砸開,唐兵攻入暗道後雜遝的腳步聲已傳了過來!假使裴行儉所說不假,如果唐軍的副帥行使了主帥的權力,他們會不會還顧忌裴行儉的性命那都很難說。

沙蠍子背起了命懸孤絲的沙月,秦詔逼著裴行儉背起了葉素,沙蠍子辨了一下方向,便向一個支洞逃了進去!斷後的秦詔不忘將支洞的洞口石門關閉,他們在支洞中消失的時候,也正是唐軍攻進沙海留下的密洞大廳的時候!

三人也不知道在黑漆漆的支洞中走了不長的時間,便來到了洞底。沙蠍子從裏麵啟開洞頂上的鐵門,從鐵門上竟落下兩三尺高的一堆黃砂,三個人背著兩個暈迷不醒的傷者,沿著暗洞出口垂下的繩梯便攀了上去,沙蠍子爬了兩三丈,從透著星月微光的出口鑽了出來,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株樹幹已被掏空的胡楊木的樹冠之中。

樹下不遠處便是靜悄悄的突厥國大營,秦詔望著營賬中還在酣睡的士兵,他真的想大喊一聲,將唐兵利用暗道,攻進軍營的消息發出,但仔細一想,自己大喊一聲後,多半會引起不必要的騷亂,如果讓突厥兵誤認為是唐軍奸細在搗亂,自己被一頓亂箭射死都有可能,他從肩膀上取下沙鷹,撕下一片衣襟,正要咬破手指寫下血書,可又一想自己的血液中必是流滿了瘟毒,這封血書真要是讓突厥國的都支可汗感染上瘟疫,他可真的是百死也難辭其咎了!

他四下環顧,抓起裴行儉的一隻右手:“借你的手指一用!”言畢,手中的獄刀一揮,已將裴行儉的手指割開!

裴行儉身為三軍大帥,今日倫為生死由人的囚俘。裴行儉看著秦詔用他的手指寫罷了血書,他不由得苦笑:“投敵叛國,裴某今天也有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