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是我的父親詔秦大將軍,不,我的父親早就已經為國捐軀,戰死沙場了!”東簿叫道。
秦詔目眥欲裂地大吼:“畜生,老子就是那詐死埋名,為成就你突厥國可汗的位子,而在玉門關當了二十年臥底的詔秦大將軍!”
無歡公主迎著東溥懷疑的目光拚命地點頭。
東溥望著一身血漬,滿頭滿臉全部都是沙灰的秦詔,大叫:“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大國師你還等什麼,這幫人夜入佛堂,一定是大唐的奸細,你怎麼還不動手啊!”
蒙麵的大國師,聽到小可汗發出了格殺令,走到須發倒豎的秦詔麵前一陣陰笑:“王命如此,天命亦如此,更何況你早已就是一個死人,何苦又千裏迢迢地潛回突厥搞得宮庭大亂,人人自危呢!”言畢雙掌鬼魅般齊出,徑往秦詔的前胸上擊來!
由於大國師出掌毫無征兆,葉素、沙月和沙蠍子三人想出手相救,也是來不及了!
大國師出掌傷人的時候,佛前的布幔倏的被人挑起,從布幔的後麵飛出了一個手執彎刀的人影,不是那渾身已經潰爛的胡狼還會有準!
胡狼跟著秦詔一行五人潛到了佛堂之中,他原本不會出手,他一直在等著那個蛇鶴先爭,好令他最後得利的機會。可當他見到那蒙麵的大國師,聽到了他講話,最後又見到大國師出手,他才斷定了大國師真正的身份。他手執彎刀,閃電般地飛出,四十多年沉浸在這柄彎刀上的苦練,今日終於被仇恨激發了出來,就在大國師雙掌擊中秦詔的胸膛的時候,他手中的彎刀已經偷襲到位,從大國師的左肋深深地刺了進去!
秦詔胸口上掛著裝滿沙子的沙神,替他化解了大部分的掌力,他的人被擊得飛出三尺,脊背靠著柱子才沒有倒地,一口蘊滿著瘟毒的腥血已噴了大國師一臉!
蒙麵的大國師從胡狼的彎刀上抽出身子,兩手倏點左肋上的止血穴道,他用顫抖的手,指著胡狼:“胡狼,你怎麼還沒有死?!”
胡狼一見偷襲成功,不由得仰天狂笑:“沙海不死,胡狼又怎麼會死!”
難道蒙麵的大國師竟會是縱橫大漠的大盜沙海嗎?牧馬井秘道中沙海的骸骨又作何解釋?莫非那具骸骨是這個老沙匪布下的一個迷局不成?!
沙海一見身份暴露,揭下那張牛皮麵具,用衣袖檫去露在麵具外口鼻上的血汙,現出一張雖然慘白,但還是棱角分明的臉來,沙海年逾花甲,但粗看起來也就五十幾歲,不僅英俊雄武,更有一種令人不敢仰視的高貴氣質,也無怪乎沙蠍子在二十年後還對他念念不忘了!
沙蠍子一見沙海自揭麵具,露出那張令自己魂牽夢係的臉,不由得喉間一聲怪叫,用手指著沙海,口中是再也講不出話來!
沙月經過千裏跋涉,好幾場出生入死的折騰,見到已死了十多年的父親複活,大驚之下,不由得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沙海右肋中刀,雖然危險,但不至命,驚慌失措的無歡公主急忙撕下內衣的衣襟為他包紮了傷口。看著她急切的神情,可見她與沙海感情非同一般!
沙海如於失血過多臉色更加蒼白,他用手指著胡狼惡聲道:“胡狼,你這隻齷齪的沙鼠,如今刺中沙海一刀,你可滿意了?!”
胡狼雖然一刀偷襲成功,可是真的不敢太過於靠近武功和智慧皆勝於己的老沙匪,他回身將彎刀搭在沙蠍子的脖子上,轉首對沙海威脅道:“沙海,你不會不認得你舊日的老相好——沙蠍子吧?!”
沙海望著雞皮鶴發的沙蠍子,吃驚地道:“你,你二十年不見,你怎麼變得如此的老邁不堪?!”
沙蠍子挺胸昂頭,竟強忍住滿眼將要滴落的淚水:“不錯,我就是沙蠍子,看到我如此的老邁,你是不是很開心!”
沙海搖頭歎氣,人已講不出話來!
胡狼惡狠狠地對沙海道:“沙海,你想要讓她活命,趕快對胡狼爺爺跪地求僥吧!”
沙海一陣奸笑:“沙蠍子在二十年前,便被沙海充之如敝帚,你想殺了她,就請趕快動手吧!”
胡狼見沙海用心狠毒,根本不關心沙蠍子的生死,他飛起一腳將沙蠍子踢倒於地,罵道:“讓胡狼爺爺殺,爺爺我偏不殺!“言畢調轉目標,挺刀向沙月衝去,葉素驚叫一聲,搶起獄刀便向胡狼劈來,三招未過,胡狼彎刀一揮‘錚’地一聲大響,葉素手中的獄刀還未等捏決念咒,便飛刺上了佛堂的天花板,失去兵刃的葉素一頭撞在胡狼的肚子上,禿頭的老沙匪一見葉素要和他拚命,左手一掌將他擊出兩丈,葉素半躺在地上嘔血不止!
胡狼故技重施,他將彎刀又架在沙月的脖子上,威脅道:“沙海,胡狼的刀下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如果你不跪地求饒,叩頭認輸,就等著替她收屍吧!”
沙海望著女兒雙眼流淚:“沙月,你真的是沙月,你長得真象你的母親胡姬花!”
沙月十幾年的淚水竟都彙聚在一起,在這一刻全都流了出來:“你真的是我父親沙海嗎?”
沙海頷首
胡狼的彎刀刀鋒在沙月的脖子上又進一分,一道細血已沿著刀鋒流了出來。
葉素雖然投鼠忌器,但一見沙月受傷,不由得怒吼一聲:“胡狼,你敢對沙月不利,我一定要讓你死得很難看!”
胡狼冷笑一聲,轉首對沙海道:“沙海,你跪是不跪!”
沙海痛苦地搖頭,搖頭的時候竟閉上了眼睛!
沙海愛過沙蠍子,愛過胡姬花,最後又愛上了什麼無歡公主,在他的心中,他最愛的人隻有他自己。沙蠍子瘋狂地大叫:“沙月可是你的親生女兒,虎毒尚不食子,你見死不救還能算是人嗎?!”
胡狼一見沙海為了身份,竟然不顧自己兒的性命,不由得咬牙道:“沙海你心如蛇蠍,胡狼今天真是服了你!”
沙月一時間心灰若死,兩隻眼睛望著佛堂的天花板上麵,一隻結網後,又被自己結的網困住了的蜘蛛,她對胡狼央求道:“胡狼,求求你,求求你殺了我吧!”
胡狼縮了縮脖子道:“沙月你要記住,殺你的人是你的父親——沙海,而不是胡狼!”言畢手中的彎刀加勁,便要活生生地割下沙月的首級——哪成想沙蠍子和葉素竟一齊不顧命地撲了過來,沙蠍子揮起一整條的右臂狠狠地往胡狼的彎刀刀刃上撞去,吐素一把將隻求速死的沙月抱住,翻滾著已到了安全的地方!
胡狼一刀竟梟下了沙蠍子的半條胳膊!他也被沙蠍子不要命的狠勁嚇得倒退三步。
沙蠍子以牙代手,將血流如注的半條胳脖用汗巾子緊緊地紮住,回頭對目瞪口呆的沙月平靜地道:“你能為沙蠍子用胸膛擋刀,告訴你,我也能!”
秦詔關切地向沙蠍子問道:“你,你不妨事吧?!”
沙蠍子幹脆地道:“死不了!”
東簿一見沒人再注意他,悄悄地站起身來,扭身便跑。原本是局外人的裴行儉,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拎小雞似地又捉了回來,丟在了地上,用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有和你有關,你往哪裏走?!”
東簿看著裴行儉凶神惡煞般的模樣,隻嚇得臉色發白,口中求饒:“我求求你,你可不能傷了我的性命,我有很多的金銀財寶都可以給你,也能封你做個大大的官!”
裴行儉劈麵一個大耳光,隻打得東簿口角血水直流:“你這個膿包,可惜了秦詔這樣一位詐死埋名的好父親,可惜了那一幫浴血奮戰的突厥國將士!……”
秦詔痛苦地搖頭:“裴大帥,真是對不起,我原本以為將你擒下就能改變戰局,哪成想兩國交戰,勝敗在冥冥之中早就已經注定,看來是秦詔錯了!”秦詔心中一痛,又是吐血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