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登州版“潘金蓮”弑夫案(2 / 3)

上級主管部門都這樣發話了,換一般的庸官俗吏,也就順水推舟,反正許遵為拯救小雲的性命也作過努力了,無愧於良心了。

許遵卻較上真了,他要拯救少女小雲。

許遵再次上奏,認為少女小雲的案件是適用於神宗元年皇帝親自頒發的一詔令,“謀殺已傷,按問欲舉,自首,從謀殺減二等論”,少雲的命是該留的。

許遵的動作終於驚動了刑部,案子移交到刑部。

刑部審判後得出的結果與大理寺審刑院一致,依然是死刑。

也是天不亡少女小雲。這時候皇帝趙頊很配合的下達了一項人事任命,許遵從知登州升任判大理事。成為了大理寺的新當家。

新官三任三把火,許遵上任的第一件事就保少女小雲的命,對刑部的判決,許遵認為不公,一是棄敕不用,二是不符合疑案惟輕的司法原則,奏請刑部再議。

許遵楞頭青的做法很不給原來帝國中央司法機構的精英們麵子,也惹毛了禦史台的諫官們,他們上奏彈駭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理寺新當家許遵。

許遵不服,反奏請皇帝將此案提請兩製議(注:唐宋時期翰林學士受皇帝之命,起草詔令,稱為內製;中書舍人與他官加知製誥銜者為中書門下撰擬詔令,稱為外製。翰林學士與中書舍人合稱兩製)小小的一起刑事案件,終於驚動了整個帝國的高層,一直在關注這起事件的神宗皇帝終於發話了——那兩製就來議議這起登州版潘金蓮弑夫案吧。

司馬光,王安石,你們都出來,給個話!

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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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與司馬光,這對北宋帝國史上第一冤家,一生永遠的敵人,在王安石還沒成為拗相公之前,司馬光還沒有成為頑固的保守派頭目以前,他們還是朋友。

或者說他們是同一類人。

物以類聚,比較一下王介甫和司馬君實的個人前期個人檔案上,不難看出二人能在嘉佑時期成為密友是不無道理的。

司馬光字君實,陝州夏縣人,據說為西晉司馬皇族後嗣,出身書香門弟,其父司馬池曾任過兵部郎中,天章閣侍製等官,官聲清廉,在良好的教育環境下,司馬光少年時就被人們視為天才兒童,八歲即能給家人講述《春秋左傳》,後來更是演繹了司馬光砸缸的千古傳奇,被時人繪成漫畫故事成為北宋第一兒童漫畫暢銷書,堪稱北宋版一休哥。

成年後的司馬光並沒有成為流星,他先後兩次放棄了蔭職的機會,真刀真槍的參加科考,就在西夏李元昊稱皇帝的那年,司馬光參加科舉中甲科進士第七名,從此開始了仕途之旅。

司馬光性格沉穩低調,不喜張揚,當年科考進士,在聞喜宴上,士子皆戴花,唯司馬光一人不戴,同年士子說這是皇帝的恩賜怎麼能不識好歹呢?司馬君實才勉強戴上小花一枝,略表意思。

司馬君實看似沉穩的性格又有著非常拗固的一麵,和他的對手王介甫有一拚,王介甫不好女色,曾經退卻了夫人買來的小妾,司馬君比起王介甫來更勝一籌,司馬光結婚和原配張氏多年未生育,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北宋,這是司馬家的頭等大事,司馬君實不急張氏也急了,忙著給他納妾,司馬光予以回絕,說老婆我的眼裏隻有你這輩子就隻娶你一個。

張氏感動歸感動,但為老司馬家傳後的榮光任務還是要繼續下去的,裴氏以為丈夫老學究抹不下這麵子,於是和王夫人一樣買了一個小妾送到司馬光臥室。

那日司馬光下夜班回家來到臥室,見床上躺著一個美嬌娘,已明白了幾分,自己轉身離去,到書房。

美嬌娘輕披薄衣起床,隨著司馬大人來到書房,在司馬光麵前搖來晃去秀身材,並開始言語挑逗司馬君實,嬌柔嗔聲的說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怎麼相公你還在看《中丞》這等無味的書,陪人家聊聊天嘛。

司馬光不解風情一臉正色說,錯,大錯特錯,中丞是官名不是書名,和美女討究起了學問。

美嬌娘最後不得不失望而歸,給司馬先生留下了木頭呆瓜的定論。

外來妹鉤不動司馬光這頭大魚,張氏心想莫非老公喜歡家裏人,便讓身邊的侍女出馬,再次上演美人計。

結果一樣,司馬光還是做柳下惠坐懷不亂。

張氏失望了,知道司馬家傳後無望,自己將來到了陰府無顏見公婆。

終其一生,司馬光冒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罪名,恪守著自己不納妾的承諾,最終他和自己的老板趙楨一樣,沒有子嗣,最後隻能在族中尋一子侄沿續香火(司馬康)。

在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司馬相公的“拗”。

拋開政治理想(在嘉佑時期二人都未走到北宋帝國政治舞台中央時這個因素可以忽略),同樣的品行、才華、個人興趣,司馬君實和王介甫這樣的兩個人想不成為朋友都難。

從在嘉佑時期宋人賜予給他們共同的雅號就不難看出他們的關係。

——嘉佑四友。(另外兩位是韓維、呂公著)。

後來大量的雜談野史證明了,嘉佑年間,東京的朝堂外,王、司、呂、韓等人常常聚會於東京的各種高檔會所,構成了一個精英文化群體。

在仁宗朝,特別是嘉佑年間,王安石進京後,四人“同在從班,特相友善。暇日多會於僧坊,往往談燕終日,他人罕得而預”。

盡管日後王介甫司馬君實二人對於當初二人曾經的親密關係欲蓋彌彰,王安石說我和君實的交情還是比較深的,隻是二個人看問題的視角和處理方法經常不同,難免有爭執。

在洛陽閉門修書的司光光話語卻有些酸,說王介甫素來對我淡漠,和他不過是普遍同事關係罷,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