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送走劉唐後出酒樓,黑宋江看見月光漫灑在暉城的街巷,讓白日喧鬧的縣城沉靜下來。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

之前宋江收到他人生中最大的一筆“帳款”——梁山晁蓋欠他的“債”。

晁保正送來的是一封筆法欠佳但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的書信加上一百兩金子(折合人民幣約68萬)的賄賂,以謝宋公明當日施的那場及時雨,讓他和兄弟們免遭劫難。

宋江這次很奇怪的把信留下,錢卻隻象征性的取了一錠(和慣例大不吻合,通常是信燒了,錢留下)。

宋江對劉唐說這份情我心領了,如今晁大哥在梁山剛當上帶頭大哥,開銷不小,這些錢就當兄弟回送給他涮鍋底了。

不收錢,隻是因為宋江覺得,區區幾十萬,是不足以償還他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送給晁蓋等人的大禮。

他要的,是一個天大的人情。

在江湖上混,不僅需要錢,更需要人情。

他宋江小小公務員,縣政府辦公室小秘書一個,卻能混到像今天,在山東地界上黑白二道通吃,全因深明此理。

狡兔三窟,除了暉城,他宋江從此後在江湖中的立足點除了滄州柴家莊和清風寨外,還有一處叫水泊梁山。

官場黑白兩道都在混,誰也不能保證哪天不犯事,有好的退路遠比拿點金子強,他宋江缺的不是錢,是退路。

多了條退路的宋江不免多了份安全感,頓覺興致勃勃,正覺得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需要做點什麼的時候,閻婆找上門來給搞了多日冷戰的宋江閻婆惜二人當和事佬。

閻婆惜那個臭娘們,蹬鼻子上臉,前陣鬧了一陣名份未果後,竟然不分場合的給宋江甩起了臉子,全然不顧及他宋押司的麵子。

宋江認為閻婆惜的所作所為違背了一名“二奶”的職業操守。

他宋江也不能是省油的燈,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名利雙收,當日男歡女愛的新鮮勁早就過了,你還當你一直是當日宋公明口口聲聲叫的寶?你鬧我就讓鬧個夠,黑三郎不在你一棵樹上吊,天涯何處無芳草,沒二奶還能缺小三?

他多日不去閻婆惜那裏,當然同時也沒忘了進行經濟製裁,沒宋押司的經常光顧,閻家母女的小日子就不怎麼好過。

有錢有勢的黑矮子宋江和油腔滑調專騙女人的白臉小生張文遠,誰才是女兒的未來和靠山,這點閻老婆子比女兒看得清,眼看二人越走越遠,即將分道揚鑣,宋公明這樣的好主將來再哪去找。

閻老婆子親自出馬找到宋江,希望能化解這場危機。

宋江的心情很好,心身都有了男人該有的需求,便給了閻婆子台階下,去了那個曾經讓他流連忘返的安樂窩。

宋江的熱屁股卻貼在了閻婆惜的冷板凳上,女人的臉擺得比他還黑,一整晚留給他一個背影。

宋江開始有些明白這個女人現在還真不是在鬧名份要銀子,是心真不在他這兒。

氣憤的宋江離開,卻忘記了最不應該忘記挪下的東西——晁蓋留下的信和金子。

多少豪傑貪官,誰到頭來的把柄不都是落在了枕邊的女人們手頭,這個命運他宋江一直來極力避免,可依然沒能落入俗套。

但可悲的是枕邊這個女人好像已經不想和他過下去了。

雙方開始了談判,宋江說寶貝兒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話外音:就算要名份也咬牙給了!

閻婆惜不吃黑炭頭這套說我也沒什麼要求,感情不合大家分手算了,給點青春損失費就行,不多,就晁老大給你那68萬就行。

女人笑得很淫蕩很無恥,她不知道她自己悄然站在了懸崖邊緣。

付分手費,宋江不是給不起,而是傷不起——宋押司的心傷不起,麵子更傷不起,明擺著女人在外麵有了男人起了外心,還在訛他銀子。事情若傳出去,他宋江以後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更重要的是,無論如何宋江是不會把這樣致命的把柄留給一個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

通匪謀逆之罪與怒殺紅杏出牆女之罪,兩害孰輕孰重宋江能掂量,所以宋江手起刀落的時候並沒有猶豫。

《水滸》中的女流,施大爺大都描述得淫蕩且愚蠢,其中以閻婆惜為最,跟宋江混了這麼久,竟然不知枕邊的男人的習性,還用群眾的眼光打量黑宋江——老好人及時雨,好欺負!

揮刀那瞬間的宋江,才是真正的宋江,狠、準、穩,這才是他立命江湖的真正本錢。

但這刀下去,黑宋江暉城縣政府辦公室秘書的鐵飯碗就算是掉了。

但他相信,有梁山,有江湖,有人情,他宋江丟掉的飯碗一定會再找回來的。

他到時候還會有一個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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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中國漫長的封建時代的政治結構是一個金字塔的話,這個金字塔可以分為四個層級,第一層級坐在權力頂封的是帝王,下麵則是為皇帝服務和維係帝國運行的官員,最底層則是最普通和大眾的百姓。

在這之間,還有一個層級,就是連接官員和平民之間的紐帶——吏。

吏的概念範圍,各個時期又各有不相同,先秦時期的吏,更多是官吏統稱,在先秦分封製下,後世所謂的“吏”並沒有太多的生存空間和土壤,因為分封製下周天子並沒有相對集中的王權,而各諸候、大夫都有自己的固定世襲的領土,而替大夫管理土地和百姓的則為家臣,家臣對大夫有更多的人身依附性,而大夫對家臣的控製能力通常很強,與後世官吏之間的關係大為不同。

秦始皇建立起集權而寵大的封建帝國。皇帝掌握著各級地方的管理者的任命權,官職體係開始製度化,體係化,職能化,官員也不再世襲,地方統治者的權力呈短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