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言。”看著少言那樣的哭，她的眼睛紅腫。這些日子，她隻怕已哭了很多次吧！祝西安朝著少言麵前緊走幾步。立在側邊的手緊握成拳，忍住了想要上前，將女子擁入懷中的衝動。
“是怎麼回事，你向來小心，孩子怎麼會沒有？是不是我那日去你的別墅……”在祝西安看來，少言行事妥帖，齊家又有那麼多的下人伺候著。孩子怎麼會無端端失了呢？聯想到上次，他上山去齊家別墅的日子……
祝西安語氣輕緩，眉目卻皺在一起，已是極力忍耐。但以少言對他的了解，知道他這一刻必是十分的激動。
“不管你的事，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地板太滑，我不小心摔倒了。”少言斂起心神，輕語解釋道。
“齊家，齊霍沒有怪你吧！”祝西安聽完，心中一跳。極擔心齊霍會對少言怎麼樣。
“沒有，他們待我很好。我今日上山，就是為孩子立牌位。”哭了這一陣子，少言漸覺得心緒好了許多，又擔心祝西安多想，遂補充道：“齊霍他臨時有事要忙，沒趕上同我一道來。”
“嗯，為孩子立牌位是好事。”祝西安聽完，倒沒有顯出不好的神色來：“孩子已經不在了，你們還年輕，以後會有的。你身子一向弱，經了這次更趕不上從前。你要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太傷心。”
“嗯，我知道。”流產以來，除了齊老夫人，再不曾有別的人與她說這些話。少言的心裏，頓覺有一股暖流湧過。
齊霍也是十分的關心她，但並不會如此出言寬解。少言的心裏總疑心，失了孩子，齊霍對她，多少是存著埋怨的。
“表哥，你犯了什麼事？怎麼會惹到軍部？”少言想到祝西安的處境，他躲在這裏，難怪少賢尋不到他。
“沒什麼事，表哥過些時日就會離開錦遠。今日能見到你，我心裏實在……”祝西安說著，臉上露出笑容，後麵的話卻並不說下去。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我讓少賢去送你。”少言自知，祝西安既不肯告訴她，必有他的考慮也不追問。祝西安決定離開錦遠，少言也並不覺得奇怪，但心裏多少還是覺得空落。
“不用送的，今日我們在山上遇見，你最好也不要告訴少賢。”祝西安神情肅然道。
“好。”少言想了想，將手上的兩隻玉鐲子掰下來，遞給了祝西安。
“表妹？”祝西安一愣。
“我身上沒帶現銀，出門在外總是要花錢的。”少言記得上次叢叢一撇，祝西安也是穿的這身衣衫。開了年，天氣漸暖，其實已不需穿這樣厚的的棉袍。
“表妹。”祝西安這些時日逃亡在外，總擔心被軍部抓到，連過年也不曾真正的踏實安定過。吃穿上自然及不上往日在學校，家中。但也並沒有覺的十分的忍受不了。少言如此的舉動，卻令他心中大慟，忍不住淒苦之感從生。
玉鐲，祝西安自然不會收。
少言知道他的脾氣，遂道：“我肯定不會這樣白白給你，他日我們再見，你需得雙倍還我”。
祝西安看著那一對翡翠玉鐲子，一看便是老玉。綠的深沉而不失生氣，隱隱泛著流光。心裏有另一番念想，遂道：“如果真有那麼一日，我當十倍還你才是。”
少言心中大安：“那我等著表哥歸來，還我玉鐲”。
雨漸漸停了，眼見天色愈黑，少言與一眾家仆離開小寺廟。山中水汽彌漫，行至半途，少言回身往上看，隻見雲深處，祝西安一襲灰色棉袍，立於石板小徑上，搖搖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