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一路逆風而行,齊霍的心裏似有一鍋沸水在煮。咕嚕咕嚕,大大小小滾燙的水泡在他的心口冒起,啪一聲,破碎,再冒起……
少賢見過祝西安,告知了她少言流產之事?少言流產,齊府封鎖了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少賢近來見過祝西安?剛剛,祝西安的表情,並不是十分的自在。雖然,他表現的很平靜。齊霍的心裏,很急於證實一些事情。
齊霍回到齊府剛進大廳,少言便已迎了出來。她歸來家中,齊霍也並沒有回來。她派了下人到師大打聽消息。知道祝西安還關押在師大,師大裏的官兵撤退了,但齊霍並不曾回來,她心裏很是不安。傭人來報說大少爺回來了,少言一路小跑著便去到大廳。
齊霍在大廳裏,見少言腳步匆匆的跑來。
院子裏亮著燈籠,她的身影在燈火中,急速近來。每一次抬腳,身上藕色的裙衫下擺,微微蕩起。如暗夜裏海邊湧起的一波波微浪,輕緩的向他襲來。
“回來了。”少言站在廊前頓住了腳,剛剛走的急了,微微喘息。
“嗯。”齊霍的心裏,不知為何有隱隱的薄怒。其實,隻是子虛烏有的猜測。但一想到,少言也許隱瞞過他什麼。就算她真的同祝西安已見過麵,做為丈夫的自己,也並不會有什麼。難道自己在少言的眼中,便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那種憤怒,幾乎要噴薄而出。
“吃過飯了嗎?我吩咐廚房準備了宵夜。”少言緩緩的進去大廳,本是要說感激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
“忙了一天,倒是忘記了。準備了什麼好吃的?”齊霍看少言怯怯地站在門邊我見猶憐,又想起她剛剛失去孩子,心有不忍。遂極力壓下心中所慮,微笑地對少言道。
“是湯圓。”少言微微一笑。少言曾聽齊老夫人提起過,齊霍小的時候,很喜歡吃湯圓。
“你特地命下人準備的?”齊霍聞言,心中一暖。自己喜歡吃湯圓,除了母親,甚少人知曉。小時候,母親認為小孩子吃太多的湯圓會積食,不好,便不常給他吃。後來參了軍,便不能經常的吃到。歸家後,母子間始終有著一些隱晦的隔閡。母親似乎已經甚少,再特地為他準備宵夜了。
少言聞言臉上一紅,但並不應和。
二人回到房間,下人將宵夜送來,湯湯水水的有一大碗。
少言幫齊霍盛了滿滿地一碗,在湯麵上舀了一勺紅糖,遞到齊霍麵前。自己也盛了一小碗,兩人各占著一方位置,坐在桌前靜靜地吃。
“我小的時候甚是喜好吃這個玩意兒,你知道是為什麼?”齊霍淡笑地望向少言。
“為什麼?”少言放下勺子,她晚上為了等齊霍,並不曾吃飯。這會子,吃了幾個湯圓,胃裏暖暖地,覺得很是舒服。
“小孩子都喜歡吃糖嘛!但母親一向嚴厲,那裏肯多給。小時候,廚房張媽做的湯圓,餡兒給的足,那種甜不亞於糖果。後來吃著吃著,也便真的喜歡了。”齊霍邊說著,邊還不忘往嘴裏舀湯圓。
小碗裏一粒粒白滑,糍嫩的小湯圓,隻一會兒,便都被齊霍通通吃下了肚去。
少言聽齊霍這樣說,先是一愣,隨即便輕笑了起來。這與她平時見慣的齊霍,全不一樣。齊霍也覺的自己,今日的話多了,遂埋頭喝碗裏剩下的湯。
“謝謝你。”兩人吃罷宵夜,少言輕輕的對著齊霍道。
“嗯?”齊霍心中一動,明知道少言在謝他什麼,卻故作不知。
“表哥的事情,謝謝你。”少言靜靜收拾桌上的碗勺,頭垂地低低地。
“我已將你表哥安排到了安全的處所,等過幾日風聲過了。他打算離開錦遠,要不要安排個時間,你們見個麵,算作替他送行?”齊霍狀似無意的說道。
“啊!不用了。”少言聽見齊霍的一番話,頓時心頭大喜。又覺得貿然拒絕顯得很不妥當,遂解釋道:“現在風聲正緊,還是不見麵的好吧!”
齊霍留心少言的神色,是很歡喜的樣子。他極力壓下心中所慮,祝西安在邊家住了這麼久,對邊家姐弟多有照顧。兩姐弟對他感情深厚,也屬常理。
少賢也許最近卻有見過祝西安,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