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齊霍剛剛從如意茶樓歸來,便見邊少賢已等在了齊府的廳堂裏。他明了邊少賢的來意,定然是為著祝西安的事。
邊少賢看見齊霍,走到近前的第一句話便問:“姐夫,昨晚祝表哥被人截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齊霍看著少言那份樣子,禁不住微微皺眉。經了這些事,少賢卻還是沒什麼長進。濕衣的提議,確實值得考慮。少賢的性子,需得到軍中磨礪些時日才好。
“我已安排妥當,你表哥現在在一處很安全的地方。”
“真的嗎?實在是太好了。”少賢的那種喜不自禁,盡顯在臉上。
“少賢,姐夫有事要問你。”齊霍顯出惱怒的興味。
“什麼事,你說。”齊霍做出這番鄭重的姿態,邊少賢也禁不止正襟危坐起來。隻是,最近除了姐姐之事,他確信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令姐夫不快的事來。
“自帶你祝表哥去邵彌山上,你們可曾再見過麵?”
“沒有啊!姐夫,我這幾日是有派人搜尋祝表哥下落,但始終找不到他的蹤跡。我昨日在軍部,無意中聽見他們在搜捕之前的一些談話,才得知了祝表哥的下落……”邊少賢簌簌地解釋,萬怕齊霍不相信。
齊霍聽見邊少賢的這一通言語,一刻心似是從萬丈懸崖上跌下。
自從軍歸來接手齊家,他諸事謀定而動,萬事在他的掌控之中。從來沒有一次,會有這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那你姐姐流產之事,你表哥也是不知曉的?”齊霍沉聲問道。
“沒有,表哥並不知道。姐夫,你千萬不要怪罪表哥,他是無心的。這件事情全怨我。”邊少賢聽齊霍這一問,以為齊霍要怪罪祝西安,急著幫忙開脫。
“在你眼中,姐夫便是那麼不明是非的人?”齊霍故作隨意的一笑。
“那倒不是。”邊少賢訕訕一笑。
過了兩日,城中風聲稍稍平息,齊霍獨自去了惠山祝西安暫避的住所。齊霍到的時候,祝西安正在院子裏,幫那戶人家劈柴。
齊霍隔著半人高的院牆,看著在院子裏埋頭苦幹的祝西安。他握著斧頭的姿勢十分生硬,多數時候,一斧頭下去並不能將柴火劈開。但他的旁邊,已經碼好了不小的一堆劈好的柴火。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耐心是有的。
“齊少。”院子裏的老譚望見齊霍站在院外,急忙放下手裏的活計,出去迎。
祝西安也看見了齊霍,停下手裏的斧頭:“齊少。”
“我今日是來送你離開錦遠的。”不知為何,齊霍現在再看祝西安。心裏邊,總有一處不是十分的順暢。就似是打出了狠力的一拳,結果卻打在了棉花上。
祝西安聽明了齊霍的來意,自然顯得分外高興。
略收拾了一下,二人便驅車朝錦遠城中趕。
二人上了車,齊霍一邊開著車,一邊與祝西安說話。祝西安因為感激齊霍的相救之恩,言談之間,頗有些知無不言的意味。
“你離開錦遠之後,打算去哪裏?”
“先回一趟亭離老家,過年時也未曾歸家。家父的病也不知好了沒有?”
“自被軍部追捕,你一直沒有離開過錦遠?”齊霍心中一動。
“嗯,年前我一直住在惠山的一位朋友家裏。本想等學校開了學,拿些東西便走,卻不想……”祝西安在說著什麼,齊霍全沒聽見。他心裏,一直在思措祝西安前麵說的那句話。
惠山,少言剛回府那幾日,正是上過一趟惠山。
車窗外的景物在眼前晃過,馬上就要進入熱鬧的市區。齊霍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終於將忍在喉間的話,說出了口:“祝表哥,少賢可告訴過你,少言是因為什麼緣故流產?”
齊霍一心一意的開車,他背對著祝西安,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汽車裏很安靜,四麵的窗戶關的嚴實,很暖和。齊霍握在方向盤上的手,膩了一層細密的濕汗。
他知道,隻有說出這一句。這三日來,到剛剛一刻,他心裏的那種憋悶,才終於找到了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