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後視鏡，祝西安看見齊霍的臉上一派平靜。
“沒有。”那一日，他說錯了話，齊霍是否已有察覺？他今日這樣問自己，又是因為什麼緣故？祝西安的心裏，隱隱覺得不尋常。
“那一日，你與少賢跑到邵彌山上躲避追捕。少言為了替你們攔下追兵，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所以流產了。”齊霍自己都很吃驚，竟能如此平靜的說出事情原委。
“怎麼會是這樣？”祝西安不能相信齊霍的話，少言明明與他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所以孩子才流了產。
“怎麼不會是那樣？”齊霍突然將汽車打了急轉彎，汽車駛進一條小巷。汽車熄火，齊霍下來汽車，打開後車位的車門，一把將祝西安拽出車後座，一拳頭打出去，直擊祝西安麵門。
祝西安被齊霍打的一個踉蹌，靠在汽車上，鼻子上流出大滴大滴的鮮血。但他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隻是直愣愣地望著齊霍。
“這一拳，是替我女兒如曇打你的。”齊霍趴在車門邊，大口喘氣。仿佛這一拳，已經用去了他全身的力氣。
“少言與我說的，並不是這樣。”祝西安靠在車邊，喃喃地道。
“少言，少言心善，隻不過怕多一個人難過。但作為父親，我可沒有少言的那份好心。多一個人為著如曇傷心，我心裏反而好受一些。”齊霍冷笑了一聲。
“給！”齊霍彎腰進車裏，翻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丟給祝西安。自己也抽出一根，自顧自吸起來。
自知道孩子沒有了，他漸染上這個毛病。
祝西安手裏捏著香煙，哆嗦的同齊霍借火，又哆嗦的湊到顫抖的唇上，狠狠吸了一口，大口的香煙吸到嘴裏，頓時嗆的他急聲咳嗽起來。咳到最後，竟是咳出了淚來。漸漸地，整個人癱軟在汽車尾蓋上，隻剩下肩頭微微聳動。
齊霍冷眼看著祝西安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麵說不上暢快，也談不上可憐他。巷子裏有路人經過，看見有人將汽車堵在巷子口，正在破口大罵。
“上車吧！別誤了火車。”齊霍一拍汽車，將祝西安推到了汽車後座。
汽車穿過鬧市，徑直往火車站開進。
“我對不起你和表妹，你為什麼還願意幫我？”祝西安坐在車後座，神情還是呆呆地。
“一碼歸一碼，少言既張了口，我自然要幫你。”齊霍淡淡地說。
“對不起。”祝西安這一句對不起，說的極鄭重，一字一頓的。
“你不要怨我，少言的意思，本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我心裏總是覺得不痛快，孩子既是為了你死的，你需的記著……”齊霍顛三倒四的說，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其實，在祝西安伏在汽車上慟哭的時候。他心裏麵，有那麼一刻，讚同了少言的意思。但現在的局麵，他亦不悔。
“我怎麼能怨你，我應該知道這些。”祝西安看著前方，座椅的後背將齊霍的背影遮住，他什麼都看不見。他木木的盯著那一處，心裏麵麻麻地疼。汽車裏彌漫著煙霧，濃重的煙味彌漫在汽車內。
那日寺中，隔著瀝瀝雨下。少言對他說：“表哥，我的孩子沒有了。”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該是有多麼傷心。
祝西安正在思措間，汽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
何濕衣坐在駕駛座上，不動。不遠處，火車的轟鳴聲，響亮傳來。
“你要覺得對不起少言和我，就好好的活著。”齊霍替祝西安打開車門，將一張火車票，塞到祝西安手中。
“謝謝。”祝西安回握住齊霍的手，他本是有極多的話想說。但與他們隔著不遠處的距離處，有兩個製服官兵，正站在街邊。他緊回握一下齊霍的手，轉身進去火車站的候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