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言等了大半響,阿桃沒有回來,倒是將良媽等了來。
看良媽的樣子,像是很緊急的事情。原來是邵彌山上與齊老夫人關係極好的朱老太太,突發了急病,隻怕離去不遠,著急著要與齊老夫人見上一麵。
良媽還擔心少言不知道是哪位朱老太太,提醒道:“就是那位送您玉觀音的老太太,可憐見的,臨了臨了兒孫都不在跟前……”言語之中,無不透出傷心憐憫之意,良媽已是這番樣子,齊老夫人那裏隻怕傷心更甚。
“少爺剛剛才受了這麼大的傷痛,我們回了山中,老夫人怕下人們照顧不好,讓我過來與您交代一聲。”
“母親和良媽都安心去山上送朱老太太,我一定會將相公照顧好的。”少言朝著良媽微一福。
“哎呦,少奶奶你這一下,老奴我可受不起。”良媽見少言這樣,急忙相扶,滿嘴的惶恐。
少言憶起那日山中,朱老太太送自己玉觀音時,精神頭還很好,隻這幾日的功夫,卻是說不行就不行了,心裏不覺也生出了幾分可憐之意:“相公正在房間裏睡覺,我去送送你們吧!”
良媽自然是點頭應承。
路上,兩人邊往齊老夫人的院子裏去,良媽邊言語一些有關齊霍的事與少言聽。齊霍喜好什麼,不喜好什麼。說到齊霍愛吃湯圓時,兩人都不覺會心的笑望對方。
“老夫人管教孩子一向嚴厲,這個小子挑食,什麼都不大吃,湯圓卻是管飽。記得有一次元宵節,大人們都在忙活,他趁著大家沒注意吃了好些,到了晚上積了食鬧肚子,可沒把一大家子的人給鬧騰的……”良媽邊說著,臉上帶著笑意,仿佛是憶起了齊霍小時候的摸樣。
“小娃子隻管好吃,吃飽,那裏會懂的節製呢!”良媽已上了些年紀,走路並不快。少言與她一同緩緩走在這水榭邊的石徑上,聊著齊霍童年的趣事。
心,仿佛也跟著舒緩而安定下來。
“節製,哎!我倒是想再看看,少爺小時候吃湯圓的那股子勁頭。這孩子自打從軍回來,好像一下子長成了大人。”良媽微歎了一口氣。
少言默默地走著,心裏不覺生出了一絲疑問,那往日裏的齊霍又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在婆婆和您的心中,相公永遠是小孩。”
良媽聞見少言這一句,臉上越發顯得高興起來:“少夫人真是抬舉老奴了。”
說著話,兩人漸進了齊老夫人的院子。前廳裏,傭人們都在忙著收拾,齊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整理著幾本冊子。
“夫人,少夫人要來送送您。”良媽進了門,未等少言先行禮已開了口。
“母親。”
齊老夫人的神情顯得幾分悲戚,雙手緩緩地捋著桌麵上書冊邊角的卷曲,喃喃自語著:“這個老太太,還說要跟我學唐詩呢!”聞見良媽的話,抬頭看看向少言,淡笑了一下。
少言看著齊老夫人,隻不過這半響沒見,她卻全不似平日時候的樣子,仿佛瞬間蒼老了好幾歲。她素來言語笨拙,隻是輕輕地道:“母親,您不要太難過。”
齊老夫人丟來手裏的冊子,雙手撐著太師椅的扶手,“嘩”伴著一聲輕歎,從椅子上站起:“好,我不傷心,不難過。去送送那個老婆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