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少圓的婚事上，少言是真正見識到了戚嫣的固執與堅持。
卻說前日母女間才大吵了一架，戚嫣完全無事人一般，日日邀請袁家少奶奶或家中或外麵會麵。興致好一些時候，還會邀請少言同去。少言多會找些借口推辭，次數多了，又恐戚嫣責怪，勉強著也曾同陪著一起去過一次。
聽袁少奶奶言語間，袁繼昌對少圓似乎頗為傾心。少言一次都不曾見到過袁續昌的麵，其真假也就無從考證了。
這一日，戚嫣頗為歡喜的同少言說，她已在如意齋安排飯局，搭線少圓與袁家二少爺見見麵。少言聞言，多有些不能苟同之感。就算袁二少爺那邊對少圓有意，但少圓自己一直充滿來抗拒之心，少言不知道，戚嫣紅準備如何說服少圓。
吃過早飯，戚嫣已穿戴妥當，強邀少言也要裝扮一番同去。說是，袁少奶奶很喜歡少言，多個人少一份尷尬。
少言並沒有看見少圓，不由得發問。
“她呀，今天還要上學，我們先去，等她在學校請好了假，就會趕過來。”戚嫣言語間，完全不擔心少圓會不按時赴約。
少言強壓好奇的心，才沒有問戚嫣，用了什麼辦法，竟能另一貫倔強自傲的少圓屈服。
下人來報，說汽車已備好。
少言與戚嫣一同過院子去正門。陽光正好，小花園裏隱隱有歡笑之聲傳來。透過花草間隙，隻見杜姨娘正笑微微地坐在秋千上，蕩秋來回蕩漾她愈笑的璀璨。自生過孩子，她整個人豐潤了許多，也顯得年紀愈小了幾歲，愈發美麗動人。
雖然隻是一撇少言有留意到，杜姨娘雖是歡笑的坐在秋千上，雙眼卻一直不曾離開過旁邊傭人懷抱的包衣。那裏麵包裹著的是自己的小弟弟，杜姨娘日後的生活。
少言轉頭，打量一旁目不斜視快步前行的戚嫣。
歲月已在她的麵龐上留下痕跡，皮膚已有鬆弛的跡象。似乎缺乏休息，眼下方有淡淡的灰色。眼睛亦不再瑩潤純淨。
隱約間，少言似乎明白了戚嫣的這份急切，從何而來。
少言不確定，少圓是否是理解的呢？
她們如一陣來去匆匆的疾風，穿過小花圓的長廊。盡管長廊與杜音音所在的秋千架，距離不過幾步路。
如意齋裏，她們早到。
如意齋是樓上樓下的格局，樓上是十二金釵包廂。樓下是散桌，搭了戲台子，有人在上麵表演。少言她們到的時候，正有帶著臉譜的人，在台上表演變臉。一張張油彩的臉譜，在表演者每一個手起手落間，連續變換。
時候尚早，樓下散落著兩桌客人，不曾發出叫好聲。台上的表演，依舊是一絲不苟的在進行中。
店裏的夥計領著她們去戚嫣先已定好的包廂，“探春廂”。
紅樓夢，金陵十二釵假報賈府三小姐，“才自精明誌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清明涕泣江邊望，千裏東風一夢遙！”
這些還是少言在齊府時候，齊霍告訴他的。有一次，她在書房裏尋見一本線裝的《石頭記》，閑著無事翻看，看著看著便癡迷上了。晚上一邊等齊霍歸家，一邊看書，竟是如入了境一般，齊霍什麼時候已回來，也不曾察覺。
她是極不好意思的，急忙起身去給齊霍準備茶水。回來時，見齊霍已經正抱著自己的書，閑閑的俯在床上翻看著。
她望著齊霍，臉已燒的紅熱。
齊霍抬起頭舒爾一笑：“是好書，不過不要讓母親發現才好，雖然她也曾看過。”緊接著朝著她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她慌亂點頭，急匆匆的收好書。至後，便再不曾翻看過。
吃飯的時候，齊霍突然問她你可知道探春其人。
她頓了半響，搖搖頭。看書的時候，她一門心思在意寶黛釵的兒女情事，實不曾留意過旁的人。
他飯也不吃了，細細地與她解釋。
那還是她嫁給他不久之前的事，因為這一間小小的包廂，記憶豁然鮮明湧現，時地卻已各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