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將齊霍領進半開放式的病房,便退下離去。
齊霍靜默的坐在房中,心中猜想趙雅衣的客人,不由得出了神。
“在想什麼呢?”一隻手輕拍在齊霍肩頭,不過幾日不見,趙雅衣整個人的精神似乎煥發了許多。至此,更加做實了齊霍心中所想。但齊霍卻並不能問尋什麼。
盡管心情甚好,但自換上了白大褂,在給齊霍換藥的過程中。趙雅衣又恢複了醫者一貫的冷靜自持。
趙雅衣拆開紗布,看到齊霍的傷處,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傷口蹦開幾次了?”
齊霍淡然一笑:“不打緊。”
趙雅衣的臉上依然僵著。
齊霍伸出右手中指,做求饒狀:“就一次。”
“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也不少了,不要仗著年輕,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因為是彼此間極相熟的關係,趙雅衣的言語中雖有苛責之意,但齊霍亦還是連連點頭。
趙雅衣見齊霍態度甚好,全無抵觸之態,倒漸不忍再過多責難。
傷處包紮妥當,趙雅衣一邊收拾托盤一邊與一旁的齊霍道:“蔣大哥回來了。”
齊霍正從椅子上坐起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回來了。”
齊霍言語間的淡然,趙雅衣不是沒有聽出來。她深知齊霍與蔣正康情誼深厚,禁不住停下手上的工作:“你們怎麼了?”
“沒有什麼,你多慮了。”
“他現在西苑,你們要不要見一見?”趙雅衣原本以為,在她說出蔣正康已經回國,齊霍便會要求去見故友。沒想這樣的話,還需自己問出口。而齊霍的回答,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外。
齊霍淡淡地答了一句:“我還有些事要辦,改天吧!”
話一完,人已起了身,準備出門朝院外去。
趙雅衣人站在原地,猶有些未反應過來。
“大哥。”齊霍已在院子裏步出了好一段距離,空寂裏一個聲音遙遙傳來。他回轉過身子,看見遠處沿廊下站立的熟悉身影,腳下的步子已不直覺停了下來。
立在廊下的蔣正康緩緩朝齊霍走近,因為隔著遠,分辨不出他臉上的神情。
直到蔣正康走近了,齊霍才好不容易從嘴裏吐出一句話來:“三弟回來了。”
西苑是趙老爺在世時最鍾情的去處,趙老爺生前又最是喜好山水。一走進西苑,隨處可見假山碧樹,流水潺潺。
“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幾日了,軍中有些急事要回來處理,臨時收到的通知。”
苑中流水潺潺,二人一前一後緩行期間。有了這句簡短的對答,均又陷入靜默。
走在前麵的齊霍,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蔣正康:“我已成婚。”
“我知曉,我已見過少言表妹了。”蔣正康神色平淡,喜怒無色。
“你……”齊霍有些驚訝於蔣正康的態度。
“大哥是想問我怎麼沒有責問你?”
齊霍並不出聲,但臉上的神色,已是讚同蔣正康的意思。
蔣正康一身小格子西裝,閑閑地站在原地。他雙手揣在西裝褲袋裏,輕歎一口氣,頭微仰望向別處:‘“我有什麼資格責問你呢?這麼些年了。現在,我隻能懇請大哥能善待少言。”說到後麵,才轉過頭來,鄭重的望向齊霍。
齊霍對視上蔣正康的雙目:“大哥承認,之所以會想要娶少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但請三弟放心,既娶了少言進齊家門,大哥絕不會虧待她。”
“有了大哥這句話,三弟我至少可安心離開錦遠。”蔣正康的臉上,終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笑意。
兩人說著話,漸近了西苑院中的涼亭。
亭中,趙雅衣已備好酒菜,正立在亭中近侯。
舊未見麵的二人說開心中隱晦,頓然親密起來,相邀著朝亭中走去。
齊霍麵上帶笑,心內卻久久難平。
剛剛他與蔣正康所說之話,句句屬實。有那麼一瞬,他幾乎要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仿佛是時至今日,他才突然恍悟的。
少言與那個人是一樣的,又是不一樣的。
趙雅衣的酒量不差,三人對付完大半壇子青梅,齊霍還無醉意。想要再喝,趙雅衣卻已不準。齊霍笑罵她這是“挾病傷以令齊少”。
趙雅衣不以為然,抱著剩下的青梅,不肯撒手。
齊霍隱隱覺得趙雅衣心有不暢,一整個晚上,蔣正康言語也甚少。遂主動告辭離去,將清淨留給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