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霍本就是站在桌旁，豁然而起，一個狠力，拍的桌麵轟然大響。續而，有隱隱木頭斷裂之聲。其實，蔣正言比齊霍還略小幾歲。但在蔣正言平日的言語裏就透露出，齊霍年少氣盛。
“你今晚心情不好，我們緩些再聊，我去幫你把菜熱一熱。”蔣正言看著齊霍發那樣大的脾氣，卻依舊仿若無事兒人一般。走至桌前，端起剛剛放置的兩盤冷菜，步向門外。
這一次，齊霍沒有阻止她。
已經是很深的夜，齊霍在廊台上等了許久。蔣正言也並未下樓來，齊霍待的憋悶，便走到窗前。暗夜的涼風吹在臉上，人的神智漸漸清明了幾分。
齊霍的醉意，醒了大半。
回想剛剛連番的舉動，齊霍的心裏隱隱生出了悔意。她必定是惱了吧！待會兒等她上來，一定要好好同她說話。舉目望去，沿湖盡收眼底。遠山在晦暗的夜光下，輪廓隱顯。烏壓壓的黑，濃而沉。仿若龐然不知名的怪物，即將滅頂襲來。
齊霍眼望著窗外，一心想著待會兒與蔣正言道歉的說詞。
隱約，樓下傳來碗碟打翻在地的破碎聲。“砰。”有人樓下酒樓的窗戶，翻落到了外麵的沿湖之中。齊霍正站在廊台上，看見那抹熟悉的顏色。心頭一震，毫不猶豫，翻過欄杆便跳入了湖中。
已近深秋，湖水很涼，但齊霍的心比那湖水還要涼。
他跳入湖中，蔣正言似乎已然料到。衝著他大喊：“不要回頭，跟著我快遊。”蔣正言話未說完，從樓下那扇敞開的窗中，接二連三有數人跳入湖中。
齊霍自知，此時不是相詢的時機。沿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半隸屬無人管轄區。像蔣正言酒家所在的方位，有一半在沿湖公園之內。隻要他們遊到前麵的內園，那裏時有巡警在湖岸邊巡視，說不定便可安全。
蔣正言一直遊在齊霍前麵，遊的很快，不曾回頭。
身後，嘩啦嘩啦的拍水聲靜在耳畔，那追趕之人劃動水紋，引起的水波動蕩時時不斷。已是身處這樣的險境了，但齊霍的腦子，還是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如果，自己遊的慢了，被那些追趕的人抓住。蔣正言會不會稍稍停下來，回頭看一眼他？”
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是多麼的無知且荒謬！
他們遊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快要接近沿湖公園的內湖。不遠處，隱約可以看到有燈火在湖岸邊晃動。齊霍心中一喜，手上劃水的動作，似乎也有勁了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遊太快了，齊霍察覺，蔣正言的速度反倒漸漸緩了下來。
那身後追趕之人也發現了河岸邊的燈火，劃水的動作變得大起來。
齊霍加緊遊了幾下，跟上了蔣正言的速度。他與蔣正言隔得很近，晦澀的月光下，隻見蔣正言臉上慘白，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
想想遊了這樣久，她一個姑娘家，又是在這樣濕冷的夜晚，自然是吃不消的。齊霍心裏一發狠，便要回頭對付身後那一幫子追趕而來的人。
“快遊。”蔣正言似是已察覺了齊霍的所想，說著話，眼風狠狠掃過齊霍，嗓音已是發了啞。
齊霍心裏再多的不甘，被這眼風一掃，皆沒了影蹤。但到底掛著蔣正言的體力，一咬牙，使出全力，朝著那湖岸邊的燈火，大聲叫喊了幾聲。
齊霍這一喊，耗了體力，與後麵追趕之人的距離，便不覺間拉近了。正發急，湖岸邊那燈火倒好像是聽到了齊霍的呼救，燈火緩緩朝著齊霍他們這個方位靠近。
齊霍心中一喜，帶著蔣正言奮力朝著前麵遊。
略過了一會兒，身後拍水的聲音漸小。隨著越來越接近燈火，身後的水聲漸漸沒有。齊霍忍不住回頭去看，那些追趕的人，正涉水循著原路離去。
“不要管他們……我們先上岸。”蔣正言身上乏力，半邊身子幾乎已經全依靠在了齊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