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霍愣愣地鬆開蔣正言的手,蔣正言則一邊咳嗽,一邊收拾酒肆裏淩亂的桌椅。過不一會兒,酒肆裏的大夥計羊仔來了。一進酒肆看見這副場景,唬了一條。但看蔣正言神色平和,齊霍又是冷著一張臉,猜是齊霍喝酒發了酒瘋。
他在店裏幹活,齊霍又是常來,兩人熟悉,平日裏開玩笑也是有之。又兼之前晚他在賭坊贏了些銀子,心情大好。也沒至深裏思度早上這一幕,便隨口與齊霍開起玩笑來:“齊少這是又跟我們姑娘鬧別扭了吧!男子漢大丈夫可要端著些……”
羊仔還要再說些什麼,見齊霍已變了臉色,便急忙收聲,灰溜溜地跑到店內打理桌椅。
如果是在平日,羊仔說這些齊霍是全不在意的。但今日隻覺得莫名火大。他整個人僵僵地立在店門前,既不幫蔣正言規整店裏雜亂的桌椅,也不願意離去。約莫站了大半個時辰,遠處湖邊,已看得見有拾荒的人總動。
齊霍自己覺得沒什麼臉麵,再呆下去也是自找沒趣。心裏安慰自己,蔣正言是心疼店裏的損失,明日再來哄哄便好了,至於昨晚那群人,隻要自己肯費力去查,不怕找不到。
一夜未睡,身子乏的厲害。遂告辭蔣正言,出來酒家隨手招了經過的一輛黃包車,回家去了。
齊霍剛離開店子不久,一直收拾桌椅的蔣正言,似是脫線的風箏“啪”癱軟在近旁的凳子上。羊仔急忙奔過去相扶,他一走近,便見蔣正言右側腰間,碗口大的一塊血跡,唬得一跳,忍不住驚呼:“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羊仔想到齊霍剛剛離開不久,便要去店外喊齊霍回來。蔣正言似是明了他的意圖,人已是半昏半醒全無力氣了,卻還是將羊仔的衣服抓的死緊:“叫他回來做什麼,幫我請個大夫就好。”話一說完,便暈了過去。
這些,還是後來的時候,羊仔說與他聽得。
在他,一直懷疑這個女子對著他的心思。其實,細細想一下,愛與不愛,並沒有什麼關係,她如此的待過你,為什麼還要去計較愛還是不愛呢?
卻說,齊霍坐了黃包車回齊府。一路思緒該如何調查昨晚之事,他心裏已有了大略的人選,隻是,這查卻還是要費些周折。
黃包車剛剛奔出沿湖,卻見家裏的汽車正風馳電掣的朝著這邊來。想是車內的人也看見了齊霍,近了他身邊,便停了下來。下來汽車的不是別人,正是齊霍的母親。
“母親,你怎麼來了。”齊霍以前也有夜不歸家的先例,但齊夫人從未親自出門尋過。
“我來這邊辦些事情,你昨日又沒回家吧!這一身的衣裳打哪裏來的。”齊夫人走到齊霍近前,上下大量齊霍的樣子,似是平常母子間說話那般。
若是在平日,齊霍自不會覺得有什麼。許是經了昨晚那些事兒,心智變了。他特特的留意了一下,跟著母親一起下車的管家,看見齊霍安然無恙,似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母親一貫衣食講究,出門的時候,從來是將自己收拾的一絲不苟。今日卻似乎特別倉促,穿了旗袍,胸前沒有配玉,腳上的鞋子與旗袍的顏色也不搭。且來來回回,母親已經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兩三個來回。
“昨晚幫同學辦些事情,太晚了,便睡在了那裏。這衣服還是他的……母親吃過早飯了沒?我趕著回去給您請安,倒是沒吃。”兩人站的位置,不遠處正有一家小粥店,齊霍尋思,母親為他擔了一晚上心,估計也沒有用過早飯。
齊夫人一笑:“感情你那同學也太不周全了,連個早飯都不替你準備。母親早上也沒吃,被你這一提倒也餓了。”
“那母親就屈尊降貴一回,陪著兒子外麵湊合一頓早飯唄!”齊霍心內突然對母親異常的歉疚,但並不願意表露出什麼。
“你這小子。”齊夫人被齊霍的語氣逗笑,二人說著話,便走進了旁邊的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