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沿湖釀(24)(2 / 2)

羊仔後來與他說,蔣正言的傷口處沾了毒,很難愈合,時日越久,越到後麵患處日日有膿瘡血水流出。但,她一直都很平靜,不曾抱怨過什麼,隻是一再強調,不可以令齊霍知道。

養仔還說:“姑娘或許以為自己可以挺過這一關吧!”

蔣正言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應該是極痛吧!不然怎麼會沒有熬過來。齊霍無法想象,蔣正言最後的那段時日是如何過的。

那一年,他不曾再出國去讀書。與母親事事唱反調,他將自己心中的悔恨,化作對母親最怨毒的恨。

冥冥中似乎自有安排,他因為蔣正言與母親母子間的關係幾乎決裂。可是,也因為蔣正言的關係,母子間的關係有了得以修複的機會。

雖然,又是一場交易的延續。

那是去從軍前,蔣正言的義父去世,沿湖酒家由他的一位遠方表親繼承。他想要得到沿湖酒家的所有權,代價是花費重金,母親幫助了他。要求是,若是他不肯去國外,則必須去從軍。他一直無從明白,那幾年,母親為什麼總是堅決要將他放逐出齊府。近幾年,倒是漸漸的有些明白了。

遇見少言,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亦是他的劫。

那一日,他酒醉酣然,被一陣細微的響動驚醒。睜開眼睛時,便看到一個人半探著身子,手搭在窗欞上。清亮的陽光裏,隻能看見半張側臉。他的神智因這恍惚的一撇,猝然驚醒。在那一刻,他就決定,眼前的這個人必會是他的。

因為,那一刻,眼前的這個女子,太像極了蔣正言。

後來成了親,齊霍亦覺得某些時候,某些角度,少言都是像極了蔣正言。雖然,她們的性格南轅北轍。

也許,相像隻是假象。近來,看到少言的時候,他漸漸不能事事聯想到蔣正言。邊少言邊就是邊少言,寡言的,敏感的,羞怯的……。與蔣正言完全不同的女子。若是硬要找出這兩個女子之間有什麼牽扯,也隻不過是,兩人是互不相識的表姐妹。

“少爺。”齊霍一路思措,隻見小徑盡頭處,正立著少言的丫鬟阿桃。

“嗯,少夫人呢?”齊霍收回思緒,淡淡問道。

“少夫人……少夫人。”阿桃支支吾吾。

齊霍眉頭微蹙,夫妻二人不過剛剛分開,少言這回子會去哪裏?

“小小姐鬧著要出門去逛逛,小姐陪著去了。”阿桃怯怯地垂下頭,低聲回道。

“知道了。”齊霍抬頭看了一眼漸灰沉的天色,臉上波瀾不驚,繼續朝院子裏去。

站在原地的阿桃,呆了半響,驚訝於齊霍的反應。

卻說,齊雅好不容易等到少言的腳傷大好了。齊霍又被齊老夫人絆著,自是極力央求少言陪她同去醫院。少言猶豫了大半響,終還是懷著略興奮的心情,應允了齊霍。心裏琢磨,自己近來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姑嫂二人帶上先已準備好的補品,去了懷江醫院。

到了醫院很容易便問清了駱夫人的病房所在。求見時雖頗費了一番功夫,但好在少言報出齊府的名號,看守的人並不曾為難。在醫院裏竟遇見嚴清淺正在照顧駱夫人,少言很覺不好意思。小雅的情狀,好像並不大記得嚴清淺是何許人。

何心婉所在的病房樓層裏,雖布滿了駱司令的近侍戎衛,但一絲聲氣也無。

何心婉一直昏睡著,少言的到來正好能給嚴清淺解解悶。嚴清淺也注意到了齊雅的異樣,遂問向少言。少言本就對何濕衣花費整個夏天,陪伴齊雅恢複記憶之事,對清淺心有愧疚。見對方還這般關心齊雅。遂將齊雅去往康平歸家後失憶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給了嚴清淺。

同時,也暗暗提出齊雅自小對何濕衣心存愛慕之意。嚴清淺似乎對這些並不在意,言談之間多有體恤心疼齊雅之意。二人正說著話,原本乖順坐在一旁的齊雅突然起身,豁的跑至門外:“何大哥。”

少言明顯留意到,何濕衣神情微微一愣。但旋即還是微微一笑:“嗯,小雅最近聽不聽話?”

少言去看嚴清淺,對方神情雖有錯愕,但立時大方應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