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芙所在的二班組建了班委會。李小豐因著是班裏獨一無二的黨員,當仁不讓地當上了黨支部書記。所以在二班,向黨組織靠攏就意味著向李小豐靠攏。女生倒不怎麼地,四個男生斜眼打量李小豐,一時間都失去了入黨的熱情。其它的職位由全班同學進行了公投。

二班的公投公正而又全麵,二十人二十票,一點兒都不含糊。台灣的公投要有二班的質量,台灣問題早就和平解決了。話又說回來,台灣人多嘛,而且進化的程度有異,高等與低等生物難免會有分歧。可是二班選出的結果驚人的一致。班長為湯容,因為湯容從小學到高中連續十二年當班長,如今上台的領導執政這麼多年而沒犯事的可不多見了,顯然湯容是經得起考驗地。學委為韓霞,學術方麵的問題最好解決,誰第一誰上。韓霞入學成績二班第一。湯芙托了那支“山歌”的福氣,當上了文藝委員。生活委員是葛悅微,因為她長得最單純,貪汙班費的可能性最小。乾清是體委,原因更簡單了——他長得最象男人。其它的諸如小排長,小隊長,小組長都有人選,仔細算算,二十人中有十八個人有頭銜,正好湊足十羊九牧的數。而官職,除了曹操設的專司掘墳挖金的摸金校慰空缺外,該設的都設了。

總體來說二班的大權都掌握在女生手裏。《後漢書文?苑傳?崔琦》中說:“晉國之難,禍起於麗,惟家之索,牝雞之晨。”意思是說女子要是掌權的話國家就要亂政了,就如同母雞打鳴預示著家庭的敗落一樣。可是二班以實例駁倒了史書,女生參政,政局穩定,決沒有開飛機撞大樓的恐怖事件發生。

湯芙清高的很,並不以當官為榮,不過很快她就改變了看法。係裏文藝部要普及交際舞,讓各班文委選派二人進修舞步再傳授給班級,湯芙此時正愁沒有借口與白冰峰接觸,而白冰峰又好似魯國男子並不好色,有不愛西子愛無鹽之嫌。這不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緣麼!依稀舞池內自己與冰峰在纏了一起,伴著輕歌,踏著慢舞,頭頂香雲繚繞,遍體花雨繽紛……湯芙費了好大的勁才沒使自己笑出聲來。

此刻如果一位詩人在側的話,定會靈感大發:啊,是什麼力量,使得一個靦腆羞澀的女孩敢於主動約男人了?這就是愛情啊,人生的指航燈——湯芙還沒有上到這個理論高度,卻也本能地把她與白冰峰之間的情愫歸結到五百年的冤孽,三千劫的魔障一類。說白了就是二人在一塊的事實是上天注定地,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湯芙思緒起伏,體內的熱能轉化為動能,竟一步步移到了男寢二0一的門口。夢也似地抬起手想要敲門,被門內粗聲大氣的吆喝聲嚇醒,剛才十足的勇氣一泄到底,仿佛被封了帳號的存折,一分錢也提不出來。

湯芙自己的時空凝住了,可別人還在移動。來來往往的男生象南方人第一次見雪似的,不,這個比喻不中肯,應該是象蒼蠅見血似的,眼光膠在湯芙身上不肯離開。湯芙覺得周身“嗡”地一熱,跋腳想跑,就在此時,門“哐啷”一聲被踹開了。

馮聞鍾頂著個洗臉盆從門內走了出來,嘴裏含著牙刷,而兩手揣在睡衣兜裏舍不得用。及至看到了湯芙眼鏡片後麵的眼球險些鼓出來。盆從頭頂滑進手裏,牙刷和著口水掉進盆裏,激動得隻記得一個漢字:“你,你——”

湯芙本能地招供:“我來找白冰峰。”

馮聞鍾惡狠狠地向室內喊道:“白冰峰,有人找。”然後大步向水房走去,心裏懊悔著沒學會含沙射影的絕技,不能在喊白冰峰三個字時使他身亡。

湯芙的感覺已經麻木了,好似立在鬼門關,隻想速速離開。還沒等白冰峰站穩就一口氣講下去:“係文藝部讓各班文委選二人去學跳舞,我想請你們寢的男生幫忙,不知你有沒有空?”

這幾句話已不知被她打了多少遍腹稿,所以雖在危難之時尚能流利說出,而且重點突出詳略得當。第一,這是文藝部的事,湯芙隻是在執行公務;第二,湯芙在選人幫忙,白冰峰隻是後選人之一。

白冰峰的臉標準地紅著,輕聲道:“好吧。”

湯芙象聽到了特赦令似地這才有勇氣看白冰峰的臉:“今晚六點在二樓會議室見。”說完向樓下衝去,一溜煙跑回了寢室。湯芙百米從來都沒及過格,這次速度快的讓自己都納悶。

不管怎樣,白冰峰是答應下來了。蕭伯納曾斷言:人生悲劇有二:一是失去心中的願望,二是如願以償。可是這句話在湯芙身上失效了,她直覺得人生的喜劇才剛剛開始,如果硬要取個名字的話應叫做“皆大歡喜”。就象莎士比亞筆下寫的那樣:進行下去吧,開始我們的嘉禮;自始自終誰都是滿心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