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站到達鎮遠古城。沿著青石鋪成的街道,明清古屋飛簷翹角,牆體淡灰,一幢幢排列有序地佇立在舞陽河畔,最獨特的地方是各家大門不會與小巷平行或垂直,典型的“歪門邪道”,據說這種建築風格是講究風水的,意味“財不露白”。古巷中到處可見許多飲用古井,水質甘冽清甜。舞陽河以倒“S”形將古城一分為二,構成一個天然的陰陽八卦太極圖,而鎮遠府城和衛城則是圖上的陰陽兩點,古城的靈魂隨山水舞動,在秦雄的文化眼光看來,這裏比鳳凰古城還要美,如果不是沾了鳳凰旅遊熱的光,它很可能難以為世人知曉。由此可見,一個地方的人文景觀首先還是因“人”而知名的,從此對比可以看出文化名人的分量,他們的虛名也可以“價值連城”的。
在當地導遊小姐的倡議下,大家來到古城30裏外的一個侗族古寨,隻見古色古香的吊腳樓鱗次櫛比,腳下是用各色鵝卵石鋪成的“花街”,好一幅古老的風情畫。眾官人被安排在一戶人家裏吃農家飯,這家人有五個姑娘,人稱“五朵金花”,都長得水靈靈的,穿著侗族服飾,滿頭的銀器丁丁當當地響,她們笑容甜美,訓練有素,依次用侗歌給客人們敬酒,把大家的興致撩撥起來。在導遊小姐的安排下,眾人經曆了一場別開生麵的篝火晚會:在寨子中鼓樓前的平地上,篝火映紅了一方天地,數百名男女老少梳妝打扮而來,寨老們身著團花綢緞長衫正襟危坐,隨著三聲鐵炮衝天,侗族大鼓打將起來,三聲長號吹起來,姑娘們跳起擺手舞,小夥們吹起蘆笙,婦女們高舉牛角杯,向客人們敬酒。
高小菊和蓧青率先衝上前去,與小夥姑娘們載歌載舞,尉永文隨後搶過一個牛角杯上前,一邊喝酒一邊手舞足蹈,出盡洋相。蘆笙、歌聲、鼓聲、號聲、銀飾聲彙成一曲美妙的交響樂。隨後,寨老們表演起古老的儺堂戲,這是一種宗教祭祀色彩很濃的戲劇。儺師施行法事完畢,演員們戴上儺神麵具上場表演,儺神麵具造型各異,有男、女、老、少、文、武、鬼、神、僧、道、醜等角色,今晚連演幾場,分別是《開路將軍》、《歪嘴秦童》、《勾簿判官》、《鍾馗打鬼》。劇中人物形象塑造、情節安排、語言錘練都達到了一定的思想境界,表演藝術也有一定的專業水平,客人們看得目瞪口呆,自然是沒想到這貧窮的西部山野還有這麼多的文化人物。最後一個節目是爬刀梯,又名上刀山,一位老人在安裝上鋒利刀子的木梯上赤足攀登,腳底肌膚竟絲毫無損,更引來大家連連喝彩。
表演完畢,大家意猶未盡,都紛紛上前拉著姑娘小夥子和儺神們一起狂歡,秦雄也加入其中大出風頭,搶過話筒現場為大家演唱一曲《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逗得姑娘們圍著他嘻哈打鬧,還被幾雙手用鍋底墨抹了個大花臉。表演最活躍的還數高小菊,她一會兒搶過蘆笙和大號吹,一會兒扮儺神跳,一會兒打大鼓,還與一幫小夥子開心攪合在一起,既天真又放蕩,與秦雄印象中的高部長判若兩人,發現她原來也竟有純真和可愛的一麵。最後,二十幾位伶南客人手挽著手一齊狂歌戲唱,以一曲《酒神曲》收場。
月色迷離,同行人依依不舍地回縣城休息,秦雄和尉永文卻堅持暫時留了下來,是為了拜會那位爬刀梯的老者。他們跟隨老者來到他的老屋裏,受到了米酒和香茶的招待。老者是儺堂戲班子的掌門人,人們叫他“師公”,可見其在古寨是如何威望了。他長得道骨仙風,一臉祥和,一開口也談吐不俗。這裏的山民是巴人的後裔,語言屬北方語係,二人也聽得懂,交談中才知道他也是一方新聞人物,曾代表縣裏去京城和國外表演絕技,這些年不再出山,一律謝絕外界邀請,興致好時就為來寨裏的遊人表演一番,卻分文不取,純粹是自娛自樂。秦雄見他家中四壁寒傖,幾個子女也衣著簡樸,禁不住道:“師公,你完全可以讓你的演出班子掙些錢嘛,何苦這樣獨守清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