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博覽群書,才華出群,出口成章,對答如流。一次陪文宗到未央宮,轎車剛停,文宗就令他以數十言頌之。公權一視,出口成章,左右逢源,言辭流利優美,無不驚歎。文宗又笑著說:“卿再吟詩三首,稱頌太平。”公權毫無難色,慢步高歌,七步三首,文宗感歎地說:“曹子建七步成詩,卿七步詩三首,真乃奇才也。”
柳公權曆經了唐朝德、順、憲、穆、敬、文、武、宣、懿、僖十代皇帝,官至太子太師、紫光祿大夫上柱國、河東郡開國公。鹹通六年(878年)逝世,享年88歲,葬於耀縣阿子鄉讓義村,墓前有清·乾隆陝西巡撫畢源立碑,上書“唐太子太師河東郡王柳公權墓”。
《神策軍碑》是柳公權楷書的代表作之一。此碑結體布局平穩勻整,保留了左緊右舒的傳統結構。運筆方回兼施、運用自如;筆畫敦厚方正、沉著穩健,表現了柳體楷書渾厚、開闊的典型風格。正如岑宗旦《書評》雲:“(柳書)如轅門列兵,森然環衛。”清·孫承澤跋文說:“柳學士所書《神策軍紀聖德碑》,風神整峻,氣度溫和,是其生平第一妙跡。”
《玄秘塔碑》是柳公權的代表作,其體中宮緊密,四周疏放,筆書向內攢聚,向外輻射,撇高捺低,表現出靜中有動的超逸姿態。
其書初學王羲之,後融北碑方筆於楷書,取“歐體”之密瘦硬險峻,又削減“顏體”之肥厚豐滿;結體中宮緊縮,四角寬博開張;用筆瘦硬挺勁,骨峻氣宏,自成一家,人稱“柳體”。
柳公權的書法遒勁俊媚,用筆、結體都有其獨到之處。他在用筆方麵非常注重法度,講究“精確千脆、一絲不苟”,尤其對筆畫的始末筆端特別注重,方落、圓收,或方圓兼施,以求準確無誤。其字短線渾厚有力,長線剛挺有質,似有彈性。挑、鉤、折等用筆自如,鋒出銳利,有“勢不可擋”之態;此外,柳體運筆多用中鋒,以腕力行之,故線條純厚、質樸蒼勁,可謂“筆正”之典範。
柳公權的書法尤以楷書為佳,其筆法、結構已達爐火純青之地步,對當時以及後世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據史書載,當時的公卿大臣家的碑刻墓誌如不是“柳體”所書就以為不孝,足見其影響之大。 6. 張旭
張旭,唐朝大書法家。字伯高,吳郡(今江蘇蘇州)人,官至金吾長史,世稱“張長史”。他擅長“狂草”,號稱“草聖”。因其為人性格豪放,好飲酒,善寫詩,與當時著名詩人李白、賀知章等人交往甚密,人稱“酒中八仙”。唐人好以書飾壁,相傳張旭往往大醉後呼叫狂走,然後揮筆狂寫,故人世呼“張顛”。其草書“行筆如從空擲下,俊逸流暢,煥乎天光,若非人力所為”。意蘊超妙,行筆非凡。
張旭的書法,初學“二王”,端正謹嚴,規矩至極,傳世《郎官石柱記》可見其楷法筆法;然而,最能代表其書法創造性成就的,則是他的狂草作品。其善於生活中觀察體悟,據其自稱,他的書法是見公主與擔夫爭道而得其意,其大意謂“略甚狹窄而又勢在必爭,妙在主次揖讓之間能違而不犯”(典出唐代李雄《國史補》),從而領悟到書法的結構布白“進退參差有致,張弛迎讓有度”的書法意境——此即所謂“擔夫爭道”之典故由來。後觀公孫氏舞劍而得其神,自此書藝大進。
張旭作《肚痛帖》
張旭,人稱“張長史”。其母陸氏為初唐書家陸柬之的侄女,即虞世南的外孫女。陸氏世代以書傳業,有稱於史。張旭為人灑脫不羈,豁達大度,卓爾不群,才華橫溢,學識淵博。與賀知章、張若虛、包融號稱“吳中四士”。
《肚痛帖》是張旭狂草的代表作,此帖寫得縱橫飛揚,精靈跳躍,猶如靈兔奔走,疏狂的筆法使字形結體動蕩,但通篇看去卻很平穩。《古詩四帖》以其嶄新、高美的形式,巨大的氣魂展開雄偉壯闊之篇章。
高適在《醉後贈張旭》讚雲:“興來書自聖,醉後語尤顛。”杜甫亦雲:“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尾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張旭狂草,出乎天性,而力運自發,宛如天成。
歐陽修《集古錄》:“旭以草書知名,而《郎官石柱記》真楷可愛。”豐道生跋:“行筆如從空擲下,俊逸流暢,煥乎天光,若非人力所為。”《宣和書譜》中評說:“其名本以顛草,而至於小楷行草又不減草字之妙,其草字雖然奇怪百出,而求其源流,無一點畫不該規矩者。”
他精工楷書、草書,尤以草書著稱。他的書法得於“二王”,而又獨創新意。楷書《郎官石柱記》,取歐陽詢、虞世南,筆法端莊嚴謹、不失規矩,展現楷書之精妙。
舊時,常熟城內曾建有“草聖祠”,祠內有一副楹聯,雲:“書道入神明,落紙雲煙,今古競傳八法;灑狂稱草聖,滿堂風雨,歲時宜奠三杯。”可見其書法之精湛。
書法大家顏真卿曾向他請教筆法,懷素繼承和發展了他的草法,後以“狂草”得名,對後世影響很大。其草書與李白詩歌、裴瑉劍舞並稱為“三絕”。
唐·韓愈竭力推崇其書,在《送高閑上人序》中稱:“旭善草書,不治他技,喜怒窘窮,憂悲愉失,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發之。觀於物,見山水崖穀,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故旭之書,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後世。”
張旭狂草,筆墨縱橫,然能左右逢源、遊刃有餘。《宣和書譜》雲:“其草字雖奇怪百出,而求其源流,無一點畫不該規矩者,或謂張顛不顛是也。”此言或許最為恰當。
其書博大清新,縱逸豪放之處,遠超前代,頗具盛唐氣象。傳世書跡除楷書《郎官石柱記》外,草書有《肚痛帖》、《古詩四帖》等較為著名。 宋元時期 1. 蔡襄
蔡襄,宋代傑出書法家,“宋四家”之一。字君謨,興化仙遊(今屬福建)人,官至端明殿學士,人稱“蔡端明”,諡“忠惠”。其書風格意境取法晉、唐,恪守法度;講究古意,以神氣為佳,書謂“端勁高古,容德兼備”,開啟宋代書派之主流。
蔡襄為人忠厚正直,知識淵博,《自書詩帖》得魯公筆法而修於魯公書,可為楷則。沈括說他善於:“以散筆作草書,謂之散草,或曰飛草,其法皆生於飛白,自成一家”。這說明蔡襄雖追求古趣,但不是“泥古不化”的,敢於創新。
蔡襄作《萬安橋記》
其人善書,工正、行、草書,也善章草。書學虞世南、顏真卿,並取法晉人。正楷端莊沉著,行書溫淳婉媚,草書參用“飛白”法;與蘇軾、黃庭堅、米芾並稱“宋四家”。
《東坡題跋》稱:“‘蔡君謨獨步當世’此為至論。君謨行書第一,小楷第二,草書第三;就其所長而求其所短,大字為小疏也。天資既高,輔以篤學,其獨步當世宜哉。”明·陶宗儀《書史會要》雲:“君謨工字學,大字矩數尺,小字如毫發,筆力位置,大者不失縝密,小者不失寬綽。”米芾《海嶽名言》評其書:“如少年女子體態嬌嬈,行步緩慢,多飾鉛華。”
傳世墨跡有《謝賜禦書詩》和書劄、詩稿等;碑刻有《萬安橋記》、《晝錦堂記》等。著有《茶錄》、《荔枝譜》及後人所輯《蔡忠惠公集》等。
蔡襄官至端明殿學士,知杭州事,卒諡“忠惠”。擅篆、籀、楷、隸、行、草等書體,楷書師法顏真卿,結體端嚴,體格恢宏;行書得晉人風韻,瀟灑簡逸。論書應注重“神、氣、韻”,崇尚古法。他上承唐代書法,下開宋代新風,與蘇軾、黃庭堅、米芾並稱“宋四家”。
蔡襄書法渾厚端莊、淳淡婉美,其正楷端重沉著,行草溫淳婉麗。其書法在其生前就受時人推崇備至,極負盛譽,最推崇他書藝的人首數蘇東坡、歐陽修。
在“宋四家”中,蘇軾、黃庭堅、米芾都以行草見長,而蔡襄卻以楷書著稱。其書法師從褚遂良、顏真卿,兼取晉人法則;其字端正沉著、雄偉遒麗。米芾、蘇東坡、黃庭堅、歐陽修對他的書法都十分推崇。
歐陽修說:“自蘇子美死後,遂覺筆法中絕。近年君謨獨步當世,然謙讓不肯主盟。”(《歐陽文忠公集》)
許將《蔡襄傳》說:“公於書畫頗自惜,不妄為人,其斷章殘稿人悉珍藏,仁宗尤愛稱之。”
《自書詩帖》是其行書代表作,整篇神氣連貫,筆意溫婉清雋,猶有王羲之的《蘭亭》遺風。傳世墨跡有《茶錄》、《牡丹譜》、《與杜長官帖》,石刻《萬安橋記》、《晝錦堂記》等;後人輯有《蔡忠惠集》傳世。 2. 蘇軾
蘇軾是北宋著名的文學家、書畫家。他與他的父親蘇洵、弟弟蘇轍皆以文學聞名於世,世稱“三蘇”。他與唐代的韓愈、柳宗元和宋代的歐陽修、蘇洵、蘇轍、王安石、曾鞏合稱“唐宋八大家”;又與黃庭堅、米芾、蔡襄被稱為最能代表宋代書法成就的書法家,合稱為“宋四家”。
元豐二年(1079年),蘇軾到任湖州還不到三個月,因有人說他作詩諷刺“新法”,故有“文字毀謗君相”的罪名,後被捕入獄,史稱此一事件為“烏台詩案”。元祐六年(1091年),他又被召回朝;但不久又因為政見不合,被外放潁州。元祐八年(1093年)他以“譏刺先朝”罪名,貶為惠州安置,再貶為儋州(今海南省儋縣)別駕、昌化軍安置。徽宗即位,調廉州安置、舒州團練副使、永州安置。元符三年(1100年)大赦,複任朝奉郎,北歸途中卒於常州,諡號“文忠”,時年六十六歲。
黃庭堅在《山穀題跋》中說:“東坡書如華嶽山峰,卓立參昂,雖造物之爐錘,不自知其妙也。餘謂東坡書,學問文章之氣鬱鬱芊芊,發於筆墨之間,此所以他人終莫能及耳。”又說:“至於筆圓而韻勝,挾以文章妙天下,忠義貫日月之氣,本朝善書者,自當推為第一。”
蘇軾作《與若虛帖》
存世書跡著名者,有《前赤壁賦》、《答謝民師論文帖》、《祭黃幾道文》、《黃州寒食詩帖》、《洞庭春色中山鬆醑兩賦合卷》;此外,尚有《一夜帖》、《久上人帖》、《子由夢中詩帖》、《與子厚書》、《天際烏雲帖》、《董侯帖》等;碑刻有《豐樂亭記》、《司馬溫公碑》、《表忠觀碑》、《蘇子丹碑》(亦稱《羅池廟迎送神辭碑》)、《醉翁亭記》等。
蘇軾作《前赤壁賦》
另有,《與若虛帖》、《答錢穆父詩帖》、《付穎沙彌二帖》、《遺過於帖》、《次韻秦太虛詩帖》、《與郭廷評書帖》、《與宣猷丈帖》、《漁父破子詞帖》、《武昌西詩帖》、《石恪畫維摩讚帖》、《魚枕冠頌帖》、《致道源四帖》等已收入《三希法帖》。
蘇軾字子瞻,又字和仲,號東坡居士;人稱“玉局”、“長公”、“雪堂”,諡“文忠”,眉川(今屬四川)人。嘉祐進士,曆官翰林學士、端明殿侍讀學士、禮部員外郎,至兵部尚書,禮部尚書;蘇軾生平喜愛提拔後進,著名詩人和書法家黃庭堅、北宋著名詞人秦觀等人均出其門下。
《前赤壁賦》將蘇軾的曠達胸襟、高潔靈魂及超逸優遊的心境體現了出來,故明·董其昌讚揚此書墨法雲:“每波畫盡處每每有聚墨痕,如黍米珠,恨非石刻所能傳耳。”
蘇軾的書法,主要是行書和楷書,楷書也含有行書的韻味。其書法初學“二王”,後學李邕、徐浩,中年以後又學顏真卿、楊凝式,繼而自成一格。其字特色,以“筆圓韻”勝,即豐肥而有氣韻。他曾說過:“作字之法,識淺、見狹、學不足,三者終不能盡妙;我則心、目、手俱得之矣。”
其書集眾家之長,開創“剛健婀娜、豐腴圓潤”的“蘇體”,後啟“宋代尚意”的獨特風格。與黃庭堅、米芾、蔡襄並稱“宋四家”。黃庭堅在《山穀題跋》稱:“蜀人不能書,而東坡獨以翰墨妙天下。”
黃庭堅曾題字雲:“東坡道人少時學《蘭亭》,故其書姿媚似徐浩;至於酒酣放浪,能忘工拙時,瘦硬字乃似柳誠懸。中年喜學顏魯公、楊風子書,其合處不減李北海。至於筆圜而韻勝,挾以文章妙天下,忠義貫日月之氣,本朝善書者自當推為‘第一’。數百年後,必有知餘此論者。”
其子蘇過在《斜川集》中說:“吾先君子,豈以書自名哉。特以其至大至剛之氣發於胸中,而應之於手,故不見其有刻畫嫵媚之工,而端章甫若,有不可犯之色。”
蘇軾的著述宏豐,與韓愈、柳宗元和歐陽修三家並稱。其文章風格平易流暢、豪放自如。 3. 米芾
米芾,一作黻,字元章,號鹿門居士、襄陽漫士、海嶽外史,祖籍太原(今屬山西),後遷襄陽(今湖北襄樊),世稱“米襄陽”;後定居潤州(今江蘇鎮江),徽宗趙佶召為書畫學博士,官至禮部員外郎,人稱“米南宮”。相傳,他愛古好奇,常穿了唐代服裝在大街上四處走;又喜愛石頭,看見奇石就下拜,呼之為“兄”,因其舉止狂放瘋顛,故世稱“米顛”。
米芾書法成就最大者是行書和草書。他能博取前人所長,用筆俊邁豪放,自謂“刷字”,意謂“運筆迅速而勁挺”,世有“風檣陣馬、沉著痛快”之評。黃庭堅說:“元章書如快劍斫陣,強弩射千裏,當所穿徹,書家筆勢,亦窮於此。”他曾自述雲:“善書者隻有一筆,我獨有八麵。”後人更稱賞他是“八麵出鋒”。
米芾作《苕溪詩》
他的書法作品,大至詩帖,小至尺牘、題跋都具有“痛快淋漓、欹縱變幻、雄健清新”的特點;“快刀利劍”之氣勢。傳世作品如《蜀素帖》、《苕溪詩》是其書風成熟時得意之作,用筆跌宕起伏,雄健異常,變化多端,為難得之書品。
《宣和書譜·行書六》稱:“大抵書效羲之,詩追李白,篆宗史籀,隸法師宜官,晚年出入規矩,深得意外之旨。自謂善書者隻得一筆,我獨有四麵,識者然之。”
曾自負能提筆作小楷,筆筆端謹,字如蠅頭,而位置規模,皆若大字,然不肯多寫。曾奉詔仿《黃庭》小楷,作周興嗣《千字》韻語。
他學過很多名書法家的作品,臨摹得十分逼真。據說他曾向朋友借了古書畫,臨摹後,將真跡和摹本一起交給物主,物主竟無法辨認。有人評說:“善臨摹者,千古惟米老一人而已。”其擅畫,曾創“米字點”,作夏雨圖,蒼茫沉鬱,大雨滂沱,為世所重。
著有《寶晉英光集》、《書史》、《畫史》、《硯史》、《海嶽名言》、《寶章待訪錄》等。行書書跡有《多景樓詩》、《苕溪詩》、《蜀素帖》、《拜中嶽銘》、《三吳詩帖》、《與景文書帖》、《天馬賦》、《方圓庵記》、《三帖卷》、《跋陳摹褚本蘭亭》、《李太師帖》、《張權帖》(一稱《河事帖》)、《張季明帖》、《伯充台坐帖》、《步輦圖題名》、《陳攬帖》、《叔晦帖》、《知府帖》、《春和帖》、《珊瑚帖》、《複官帖》、《詩跋褚摹蘭亭》、《紫金帖》、《鶴林甘露帖》等;草書有《元日帖》、《中秋登海岱樓二詩帖》、《論草書帖》、《吾友帖》、《兩三日帖》等,亦曾書《千字文》,其《魯公仙跡記》原在湖州魯公祠,石佚後已重刻。
米芾能詩文,擅書畫,精鑒別,好收藏名跡,能以假亂真。他以行草書最著,博取前人所長,用筆俊邁豪放,《宣和書譜》論其書:“大抵初效羲之”、“篆宗史籀,隸法師宜官,晚年出入規矩,深得意外之旨”。
《蜀素帖》筆法蒼老凝練,行筆澀勁,沉穩爽利,世有“清雅絕俗,超神入妙”之歎。其書體雖屬宋朝簡劄書風,是“二王”及唐、五代書風的延續,但細察似乎與前人書法無一相似之處,是米芾自家風格的最好體現。明·董其昌跋曰:“米元章此卷,如獅子捉象,以全力赴之,當為生平合作。”
米芾的用筆特點,主要是善於在正側、偃仰、向背、轉折、頓挫中形成“飄逸超邁”的氣勢以及“沉著痛快”的風格。米芾的書法中常有側傾的體勢,欲左先右,欲揚先抑,都是為了增加跌宕跳躍的風姿、駿快飛揚的神氣,以渾厚的功底作前提,故而出於天真自然,絕非“矯揉造作”;章法上,重視整體氣韻,兼顧細節的完美,成竹在胸,書寫過程中隨遇而變,獨出機巧。
其畫山水出自董源,天真發露,不求刻意,多用水墨點染,自謂“信筆作之,多以煙雲掩映樹石,意似便已”。子友仁繼父法有所發展,自稱“墨戲”,畫史上有“米家山”、“米氏雲山”和“米派”之稱。
米芾還愛硯。硯為“文房四寶”之一,為書畫家必備之物。米芾於硯,素有研究,有《硯史》一書,據說對各種古硯的品樣及端州、歙州等石硯的異同優劣均有詳細的辨論,倡言“器以用為功,石理以發墨為上”。其子米友仁書法繼承家風,亦為一代書家。 4. 趙孟頫
趙孟頫,元代大書法家。其書風探遠源古,力追“二王”,斟酌隋、唐風格,一變而為宋代“習尚”;其用筆流麗圓轉、骨力秀勁,呈現出富有個性的嬌美風格、自成一家,世稱“趙體”。
趙孟頫,字子昂,號鬆雪道人,湖州人(今屬浙江)。他是宋朝的宗室,宋亡後仕元,深受元世祖和元仁宗的寵遇,被授予各種官職,在政治上相當顯赫。但因他是宋宗室而為元朝高官,故頗為宋朝遺民所輕視,且常遭到蒙古貴族中一些人的反對,因而心情矛盾,故他的詩文中常會流露出抑鬱之情,並將大量精力用在書畫創作中。
書法則工篆書、隸書、真書、行書、草書,各體皆能;早年曾學宋高宗的字,中年後取法“二王”和智永(僧),晚年則師法李邕,兼取顏真卿、米芾之長,最後兼容並包、取眾之長,形成了“結體嚴整、運筆圓熟、姿態妍媚”的“趙體”。
趙孟頫作《續千字文卷》
存世書跡甚多。正書有《玄妙觀重修三門記》、《妙嚴寺記》、《信心銘》、《續千字文卷》;小楷有《汲黯傳》、《道統源流冊》、《道德經》、《道統生神章》;章草有《臨急就章》;行書有《洛神賦》、《絕交書》、《臨蘭亭序》、《臨集王書聖教序》、《膽巴碑》、《心賦》、《雪賦》、《湖州妙嚴寺記》、《歸田賦》、《蘭亭十三跋》等。此外,所書碑石也不少,其中《張天師神道碑》存北京朝陽門外東嶽廟。鬆江有其《鬆江寶雲寺記》。
在繪畫上,無論山水、人物、花鳥、竹石、鞍馬孟頫無所不能;工筆、寫意、青綠、水墨,亦無所不精。據說他自五歲起學書,幾無間日,直至臨死前尚“觀書作字”,對書法可謂“情有獨鍾”。其提出“作畫貴有古意”、“雲山為師”、“書畫本來同”等法度,頗為後人所重。
他善篆、隸、真、行、草書,尤以楷、行書著稱於世,《元史·本傳》雲:“孟頫篆、籀、分、隸、真、行、草無不冠絕古今,遂以書名天下。”元·鮮於樞《困學齋集》稱:“子昂篆,隸、真、行、顛草為當代第一;小楷又為子昂諸書第一。”其書風遒媚俊秀、清雅飄逸,結體嚴整端莊,筆法圓熟妙麗,世稱“趙體”。其與顏真卿、柳公權、歐陽詢並稱為“楷書四大家”。趙孟頫所書,尤其擅長楷書和行草。其小楷,書體備極楷則,墨跡如《道德經》等;其大楷,書體法度森嚴,如《膽巴碑》、《玄妙觀重修三門記》等;其行草,書體優美灑脫,墨跡如《洛神賦》、《蘭亭十三跋》等,時人有評雲“花舞風中,雲生眼低”。 如何寫一手好字
這一次所要講的,是這裏幾位學生的意思——要我來講關於寫字的方法。
我想寫字這一回事,是在家人的事,出家人講究寫字有什麼意思呢?所以,這一次講寫字的方法,我覺得很不對。因為出家人假如隻會寫字,其他的學問一點不知道,尤其不懂得佛法,那可以說是佛門的敗類。須知出家人不懂得佛法,隻會寫字,那是可恥的。出家人唯一的本分,就是要懂得佛法,要研究佛法。不過,出家人並不是絕對不可以講究寫字的,但不可用全副精神,去應付寫字就對了。出家人固應對於佛法全力研究,而於有空的時候,寫寫字也未嚐不可。寫字如果寫到了有個樣子,能寫對子、中堂來送與人,以作弘法的一種工具,也不是無益的。
倘然隻能寫得幾個好字,若不專心學佛法,雖然人家讚美他字寫得怎樣好,那不過是“人以字傳”而已。我覺得:出家人字雖然寫得不好,若是很有道德,那麼他的字是很珍貴的,結果都是能夠“字以人傳”。如果對於佛法沒有研究,而且沒有道德,縱能寫得很好的字,這種人在佛教中也是無足輕重的了。他的人本來是不足傳的。即能“人以字傳”——這是一樁可恥的事,就是在家人也是很可恥的。
關於寫字的源流、派別,以及筆法、章法、用墨……古人已經講得很清楚了。而且有很多的書可以參考,我不必多講。現在隻就我個人關於寫字的心得及經驗,隨便來說一說。
諸位寫字的成績很不錯。但是每天每個人隻限定寫一張,而且隻有一個樣子,這是不對的。每天練習寫字的時候,應該將篆書、大楷、中楷、小楷四個樣子,都要多多的寫與練習。如果沒有時間,關於中楷可以略掉;至於其他的字樣,是缺一不可的。且要多多地練習才對。
我有一點意見,要貢獻給諸位。下麵所說的幾種方法,我認為是很重要的。 一
我對於發心學字的人,總是勸他們先由篆字學起。為什麼呢?有幾種理由:
(一) 可以順便研究《說文》,對於文字學,便可以有一點常識了。因為一個字一個字都有它的來源,並不是憑空虛構的,關於一筆一畫,都不能隨隨便便亂寫的。若不學篆書,不研究《說文》,對於字學及文字的起源就不能明白——簡直可以說是不認得字啊!所以寫字若由篆書入手,不但寫字會進步,而且也很有興味的。
(二) 能寫篆字以後,再學楷書,寫字時一筆一畫,也就不會寫錯了。我以前看到養正院幾位學生所抄寫的稿子,寫錯的字很多很多。要曉得:寫錯了字,是很可恥的——這正如學英文的人一樣,不能拚錯一個字母。若拚錯了字,人家怎麼認識呢?寫錯了我們自己的漢文字,更是不可以的。我們若先學會了篆書,再寫楷字時,那就可以免掉很多錯誤。此外,寫篆字也可以作為寫隸書、楷書、行書的基礎。學會了篆字之後,對於寫隸書、楷書、行書就都很容易——因為篆書是各種寫字的根本。
若要寫篆字的話,可先參看《說文》這一類的書。有一部清人吳大澂的《說文部首》,那是不可缺少的。因為這部書很好,便於初學,如果要學寫字的話,先研究這一部書最好。
既然要發心學寫字的話,除了寫篆字而外,還有大楷、中楷、小楷,這幾樣都應當寫。我以前小孩子的時候,都通通寫過的。至於要學一尺、二尺的字,有一個很簡便的方法:那就可用大磚來寫,平常把四塊大磚拚合起來,做成桌子的樣子,而且用架子架起來,也可當桌子用;要學寫大字,卻很方便,而且一物可供兩用了。
大筆怎樣得到呢?可用麻紮起來做大筆,要寫時,就可以任意揮毫。大磚在南方也許不多,這裏倒有一個方法可以替代:就是用水門汀拚起來成為桌子。而用麻來寫字,都是一樣的。這樣一來,既可練習寫字,而紙及筆,也就經濟得多了。
篆書、隸書乃至行書都要寫,樣樣都要學才好;一切碑帖也都要讀,至少要瀏覽一下才可以。照以上的方法學了一個時期以後,才可專寫一種或專寫一體。這是由博而約的方法。 二
至於用筆呢?算起來有很多種,如羊毫、狼毫、兔毫……普通是用羊毫,紫毫及狼毫亦可用,並不限定哪一種。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寫大字須用大筆,千萬不可用小筆!用小的筆寫大字,那是很錯誤的。寧可用大筆寫小字,不可以用小筆寫大字。
還有紙的問題。市上所售的油光紙是很便宜的,但太光滑很難寫。若用本地所產的粗紙,就無此毛病了。我的意思:高年級的同學可用粗紙,低年級的可用油光紙。
平常寫字時,寫這個字,眼睛專看這個字,其餘的字就不管,這也是不對的。因為上麵的字,與下麵的字都有關係的——即全部分的字,不論上下左右,都須連貫才可以。這一點很要緊,須十分注意。不可以隻管寫一個字,其餘的一切不去管它。因為寫字要使全體都能夠配合,不能單就每個字去看的。
再有一點須注意的:當我們寫字的時候,切不可倚在桌上,須使腕高高地懸起來,才可以運用如意。
寫中楷懸腕固好,假如肘部要倚著,那也無妨。至於小楷,則可以倚在桌上,不必懸腕的。 三
以上所說的,是寫字的初步法門。現在順便講講關於寫對聯、中堂、橫披、條幅的方法。
我們寫對聯或中堂,就所寫的一幅字而論,是應該有章法的。普通的一幅中堂,論起優劣來,有幾種要素須注意的。現在估量其應得的分數如下:
章法:五十分。
字 :三十五分。
墨色:五分。
印章:十分。
就以上四種要素合起來,總分數可以算一百分。其中並沒有平均的分數。我覺得其差異及分配法,當照上麵所分配的樣子才可以。
一般人認為每個字都很要緊,然而依照上麵的記分,隻有三十五分。大家也許要懷疑,為什麼章法反而分數占多數呢?就章法本身而論,它之所以占著重要的原因,理由很簡單,在藝術上有所謂的三原則。即:
(一) 統一。
(二) 變化。
(三) 整齊。
這在西洋繪畫方麵是被認為很重要的。我便借來用在此地,以評論一幅字的好壞。我們隨便寫一張字,無論中堂或對聯,普通將字排起來,或橫或直,首先要能夠統一:字與字之間,彼此必須相聯絡、互相關係才好。但是單隻統一也不能的,呆板也是不可以的,須當變化才好。若變化得太厲害,亂七八糟,當然不好看。所以必須注意彼此互相聯絡、互相關係才可以的。
就寫字的章法而論大略如此。說起來雖很簡單,卻不是一蹴而就的。這需要經驗的,多多練習,多看古人的書法以及碑帖,養成賞鑒藝術的眼光,自己能常去體認,從經驗中體會出來,然後才可以慢慢地養成習慣,並且有所成就。
所謂墨色要怎樣才可以?即不僅質料要好,墨色也要光亮。如果印章蓋壞了,也是不可以的。蓋的地方要位置設中,很落位才對。所謂印章,當然要刻得好;印章上的字須寫得好。至於印色,也當然要好的。蓋用時,可以蓋一顆、兩顆。印章有圓的、方的、大的、小的不一,且有種種區別。如何區別及使用呢?那就要於寫字之後再注意蓋用,因為它也可以補救寫字時章法的不足。 四
以上所說的,是關於寫字的基本法則。可當作一種規矩及準繩講,不過是一種呆板的方法而已。
寫字最好的方法是怎樣?用哪一種方法才可以達到頂好頂好的呢?我想諸位一定很熱心地要問。
我想了又想,覺得想要寫好字,還是要多多地練習,多看碑,多看帖才對,那就自然可以寫得好了。
諸位或者要說,這是普通的方法,假如要達到最高的境界須如何呢?我沒有辦法再回答。曾記得《法華經》有雲:“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我便借用這句子,隻改了一個字,那就是“是字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了。因為世間上無論哪一種藝術,都是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的。
即以寫字來說,也是要非思量分別,才可以寫得好的。同時要離開思量分別,才可以鑒賞藝術,才能達到藝術的最上乘的境界。
記得古來有一位禪宗的大師,有一次人家請他上堂說法,當時台下的聽眾很多,他登台後默默地坐了一會兒,以後即說:“說法已畢。”便下堂了。所以,今天就寫字而論,講到這裏,我也隻好說“談寫字已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