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情隻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1 / 2)

不知何時,天邊微微露出了些魚肚白。

灰蒙蒙的天邊多出幾朵染上了金色的雲來,將地上厚厚的雪映出些淡黃色來。

朝善閣外間的門就在此時被砰砰砰的敲個不停,響動將早起覓食的鳥兒驚得從樹上撲哧哧的飛了起來,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又往遠處去了。

湘芷頓時睜了眼,豎起耳朵細聽了會兒,忙起身推搡沛音起來。

沛音才待起來,便發現坐了一晚上,腳底早已是冰冷得無知覺了,不由得又抱怨了一番。

湘芷也不跟她囉嗦,拖著她下了樓,開門便見昨日太太房裏的一個老嬤嬤提著燈籠立在門外,籠著手在寒風裏跺著腳,朝善閣離正房那邊甚遠,想必也是行了許久才到的。

沛音和湘芷忙收了倦色,堆下笑來,道“嬤嬤因何來得這般早?”

那老嬤嬤也笑回道“老爺太太雖記掛著五姑娘,到底也擔心四姑娘她年紀小,禁不住這麼耗著,便差我來問問,四姑娘可還安好?”

沛音便順手接過她手上的燈籠,挽了她的手往外行,笑道“誒喲,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值得勞動嬤嬤您親自走這一趟。放心吧,姑娘好著呢,哪裏便有這麼嬌貴了?好飯好食的供著的,還一直嚷嚷著要守著花開才罷呢!”

老嬤嬤應了,心知她這是要自己避的遠些,她這回過來也不是麵子上的事罷了,哪裏肯真進去,便也不說破,隻笑了一回,和沛音一同往廚房取飯食了。

等她拿了食盒裝了幾碗精致小菜和鮑魚粥回去時,湘芷已經急的饅頭大汗,忙關了門指著那個小姑娘道“燒的越發厲害了,方才還嘔出許多髒汙來,這樣肚裏空空的凍了一天一夜,便是大人也受不了,何況她一個小姑娘,咱們還是回稟太太去罷?如若真出了什麼事······。”

“如若真出了什麼事,也算是她為五姑娘盡了力了,跟咱們何幹?你也不是傻子,莫非還看不出來太太的意思?不過一個庶女,死了就死了罷,那府裏的二少爺憑空的沒了,還不是照樣一絲兒風波也無?”沛音也不等她說完,便插話打斷了,又將食盒拎起來,道“猜猜今兒有什麼好菜?”

湘芷到底不如她鎮定,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姑娘,跟著沛音進了房,道“咱們好也罷歹也罷,總算是跟著她的丫頭,若她不好了,咱們也要跟著受牽累的。”

沛音將食盒往四方桌上一放,道“既然跟著她是歹,咱們何必要一條道走到黑?咱們是家生子,日後是要跟著陪媵的,就她這身份,能有什麼好去處?難道要毀了你我一輩子不成!而此番咱們如此順應太太,日後少不得被提拔跟著五姑娘,到時候較現在,可是天差地別之說,難道你便甘願守著她一輩子?”

湘芷咬咬牙,往樓下看了一眼。

四姑娘夏青心雖說也是姨娘所出,但生母不受寵,又比不得三姨娘手裏有家私,在這府裏活的如同個隱形人,隻有少些時候才能讓人想起來,譬如如今這祈福的差事。

湘芷便隨著沛音坐下,用完飯食,又去外麵走了一遭兒,逢人便隻說四姑娘好仁義性兒,為了替五姑娘祈福,竟發了高熱還不願意回房,隻口口聲聲念著太太素日待她的好兒。

這番好話自然用意不簡單,既是夏青心自己死活不願意回來,那到時候出了事,可誰也怨不得了。

這話傳到梁氏耳朵裏的時候已經到了酉時,夏慶鬆盤著腿坐在炕上吃飯,聞得這話,臉向著梁氏道“她能這麼懂事,也不枉費你對她用的這番心思。”

“可不是麼?”梁氏親自執壺替他滿了酒,笑道“真真我是個有福的,兒女們個個都聽話乖巧。”

“姐姐說的是,連我也禁不住羨慕呢!”

二人話還未完,便聽見一道聲音自外麵飄進來,緊接著簾子便被掀開,一團紅雲風似的飄了進來。

“偏是你會挑時候!”梁氏眼裏意味不明,麵上卻滿是笑意,下了炕拖了她的手,笑問道“可曾吃了飯過來?”

紅衣女子笑了笑,指著身上的衣裳笑問夏慶鬆道“可覺著眼熟?”

夏慶鬆托著下巴思量一番,拍掌笑道“是了,便是我上回拖人在醉裳坊定製的新衣,你怎的這會兒才穿上?”

“我衣裳多,早晨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套,便給翻了出來。”那女子又笑著對梁氏道“姐姐,你可喜歡?”

梁氏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並不答話,隻笑道“可曾吃過飯來的?怎麼這會子有功夫過來?”又轉頭朝自己丫頭道“還不快搬張軟凳來給你二太太坐?”

那丫頭忙應了,轉身笑著親去抬了張錦緞縫凳來,笑道“二太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