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鳶躺在喻知禮臥室床上,蓋著他蓋過的被子,鼻尖全是獨屬於他身上的氣息。
因為隻有一間臥室,喻知禮把房間讓給了她,自己在客廳沙發上睡。
她一個人在這張床上,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
糾結半天,談鳶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想看看喻知禮睡了沒。
隻見客廳留了一盞小台燈,喻知禮背靠沙發,安靜地坐在地麵,一隻腿伸直,另一隻腿彎曲著,懷裏抱著筆記本電腦,電腦屏幕的亮光,折射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上。
他表情認真,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許是談鳶視線過於炙熱,喻知禮很快便察覺到了,慢悠悠地往她方向看了過去。
被抓包的談鳶神經頓時緊繃,她咽了咽口水,讓自己平靜下來,緩緩地走到喻知禮身邊,和他一樣,坐在地上,背靠沙發。
“你還不睡嗎?”談鳶關心的問道。
現在已經淩晨兩點了。
喻知禮薄唇輕掀,“不急,你不是也沒睡?”
談鳶:“我睡不著。”
她下意識看了眼喻知禮電腦,“宇宙的結構發展”、“空間站”、“天體運動規律”。
這些字,密密麻麻地映入談鳶瞳孔。
“你好像……很喜歡天文?”
喻知禮:“嗯。”
他沒否認。
“所以,你的夢想,是當天文學家嗎?”談鳶撐著下巴,側頭看他。
昏暗狹窄的房間,他們此刻距離仿佛被無限拉近。
喻知禮緩著呼吸,不可置否。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但談鳶心中卻已了然,“喻知禮,你一定會成功的!”
少女目光如炬,語氣堅定。
原來被信任的滋味,是這樣的。
喻知禮苦笑,“不會了……”
喻知禮說他不想出國,也不想繼承父母親衣缽,周旋於商會,他想考南大,讀天文專業。
可是他父母同意的可能性,相當於火星撞地球。
談鳶看著失魂落魄的喻知禮,又聽他傾訴小時候父母的控製。
沒有自由,想吃的東西不能吃,想做的事情不能做,就連交的朋友也得經過父母嚴格把關。
更變態的是他從小就要參加各種比賽,什麼奧數、外語、作文。每次都必須拿第一,要是拿不了第一,一家人都會對他冷暴力。
旁人眼裏,趨近於完美的喻知禮,實際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囚鳥,拚命地撲騰,也逃脫不過主人的控製。
少年垂著眼簾,銀白的碎發耷拉在眼皮下,脆弱的好像快要碎掉了。
談鳶安慰般的,用指尖拍了拍他手背。
喻知禮頓了頓,主動地與她十指相扣。
談鳶掌心傳來他的溫度,炙熱、滾燙。
喻知禮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隨即狼狽地靠在談鳶肩頭,“抱歉啊,把負麵情緒帶給你了。”
談鳶聞言,鼻頭發酸。
眼眶濕熱不少。
他已經這麼難過了,還在考慮她的心情。
談鳶強忍著淚,說:“沒有的。”
“你願意跟我說這些,我……很開心。”
喻知禮眸色疲軟,“也同我講講你的事吧。”
“我很好奇,想了解。”
談鳶愣了下,醞釀許久,才慢慢道:“我不是京北人,我來自南方偏遠的小城鎮,婺城。”
“婺城,你聽說過嗎?”
喻知禮揉揉她手心,“沒聽說過,不過,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去一次。”
談鳶:“真的嗎?我跟你說,婺城很漂亮的,春天到處是油菜花,秋天也是豐收好時節,家家戶戶會把豐收的糧食拿出來曬,比如黃菊、玉米、南瓜、辣椒,景色超美。”
“下雨天更是別樣風采,就像,藏在山穀裏的真江南。”
談鳶驕傲地介紹著自己從前的家鄉。
喻知禮便也聽的認真。
談鳶說著說著,忽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