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的媳婦們見丈夫久久不歸,放心不下,踅回老霍家,扯著自家喝得七扭八歪的老爺兒們,勸他們早點回家。酒鬼們拚得正酣,誰也不服誰,沒弄出高低上下,怎肯離開?媳婦們罵他們不懂事兒,人家辦喜事兒,你們這樣鬧,咋讓人家入洞房。他們卻說,村長家入贅招女婿,是咱霍林村的新鮮事兒,憑啥不讓我們喝個痛快?
一個女人終於忍不住了,揪著自己饞嘴的丈夫,誇張地喊著,知道塞了你肚子的肉是啥肉嗎?酒鬼們互相望著,一臉的茫然。女人的嗓子炸雷一樣,高速公路扔下的死豬肉,渾身是痘。
酒桌上頓時一片愕然,有一個酒鬼不知是喝多了,還是條件反射,用淋漓酣暢的嘔吐打破了寂靜。隨後,酒鬼們得了傳染病一樣,嘔成一片。
真是越怕啥越來啥,盡管那個二彪子女人喊的不是事實,卻也掩蓋不住那是從高速公路上買下的便宜豬。若是在平時,老霍會像老虎一樣,護住自己的短,可今天,老霍早就心亂如麻了,反應也就遲鈍了,等到他再想糾正,人已經離開。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夜晚來臨的時候,老霍家滿院子杯盤狼藉,到處都是汙濁的嘔吐物,到處都是熏鼻子的酒臭味兒,到處橫飛著醉意朦朧的綠豆蠅,嗡嗡的振翅聲吵得人心煩意亂。收拾杯碗盤碟的人戴上了口罩,衝洗鍋碗瓢盆的人捏住了鼻子,打掃地麵的人閉上了眼睛。幫廚和打雜的人一直收拾到後半夜,總算把屋子裏和院子裏的異物衝洗和埋葬幹淨了。
這一夜,也是老閨女和冒牌女婿戰鬥的一夜。
冒牌女婿喜歡上了老霍的老閨女,不管真假,這一夜注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新婚之夜哪有老公不睡老婆的?冒牌女婿不想冒牌了,高低要在老閨女的身上大有作為,尤其是發現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有了一種竊喜,丟掉了後顧之憂,更加膽大妄為了。
兩個人從入夜就開始撕扯,一直到後半夜才消停。
老霍疲憊地坐在沙發上,對麵新房裏傳出來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即將發生什麼,他也是明明白白,屋裏屋外都是“打掃戰場”的人,他不敢過去。誰都知道,這是一個真正的婚禮,還有好事的人,故意趴在窗台下聽房。他真的闖進去,拽出假女婿,那就等於不打自招,承認了自己做了天底下最蠢的事。這個笑柄,就算他死了,也會被村裏人牢牢地抓在手裏。
別看老霍坐得紋絲不動,其實內心已經打得鮮血淋淋,心已經扯得支離破碎,最終還是臉麵占了上風,他選擇了坐視不管,放任老閨女被人欺淩。
盡管老閨女也是個烈性子,可在強壯男人的身下,也是無能為力。況且,她除了掙紮,又不敢呼救。最終,體力耗盡,她再也拗不過饞貓似的男人,無奈地承受了強暴。那一刻,父女二人的心同時疼得直打顫,可他們隻能打掉牙往肚裏咽,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老閨女新房裏的燈關閉時,老霍也痛苦地關閉上了自己的眼簾,他不斷地抽著自己的嘴巴,心裏罵著自己,不該逼老閨女辦這個婚禮。
老霍一夜未眠,天還沒亮,他就開始給女兒和假女婿熬粥。他把兩碗粥盛到自己的麵前,一隻碗裏滴進了十幾滴河豚的血,另一隻碗裏溶進了二十幾粒雌性激素。他在反複權衡,究竟是要了這個冒牌女婿的命,還是讓他一輩子再也做不成男人?要命很簡單,粥喝下去,想搶救都來不及,恨是解了,可是事情也敗露了,自己活不成,女兒也丟盡了臉。另一碗粥呢,雖然不會致命,可粥裏的怪味兒一口就能嚐出來,人家不喝,反倒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