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別再去洗衣服了,我還有換洗的。”
常娘子將劉大郎叫到自己的身邊,把懷裏的水囊遞給他。
裏麵灌了熱水,可以暖手。
劉大郎捧著水囊,笑道:“不冷,幹娘。”
常娘子還保留著漢人的生活習慣,哪怕不能經常洗澡沐浴,但衣服換得很勤,每天早上也都要通發,潔齒。
因為天氣太冷,那兩個負責伺候常娘子的女奴也受不住河裏的冰水,劉大郎就負責洗外衫,讓她們去洗一些貼身衣服。
她們也非常感激他。
盡管她們依舊會按時向馬哈帖爾木彙報,甚至暗中盯著常娘子和劉大郎的言行舉止。
不過,她們不會說漢話,隻能聽懂日常的簡單詞語。
好在這對母子都不是愛說話的人,常娘子如今很少出門了,總是在帳篷裏縫縫補補,搓毛線,織氈。
劉大郎就負責放牛羊,拾糞,炮製皮毛,釀酒,以及做木匠活。
是的,大件雖然做不來,但小件可以,比如木碗、木勺、木盆之類的生活用品,不少人會求他幫忙做一些。
馬哈帖爾木除了安排人盯著他,並不做什麼。
偶爾,也會有人故意辱罵劉大郎,試圖挑起他的怒火,逼他動手。
這麼一來,就可以趁機趕走他,甚至殺了他。
但他們從來也沒有成功過。
劉大郎就像一個聾啞人,除了埋頭幹活,幾乎不發一言。
時間長了,倒是有不少人都對他放下了戒心。
常娘子複寵了,他們總要忌憚一二,哪怕都知道這是一個漢人女子,也不能再生孩子了,可是馬哈帖爾木畢竟還活著,是他們的大汗。
“這是我給大汗做的護膝和帽子。”
說了一會兒喂牛羊的事兒,常娘子拿出一個包袱,當著劉大郎的麵打開。
裏麵是一對護膝,一個皮帽子,還有幾樣零碎東西。
她的針線活很不錯,針腳細細密密的。
劉大郎點頭:“大汗一定喜歡。”
常娘子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護膝,她還繡了一叢一叢的竹葉紋,看著十分精致。
她的目光落在上麵,溫柔似水。
劉大郎知道,常娘子一定是透過這對護膝,思念著她的丈夫和孩子。
他們都是漢人,都被迫離家千裏,見不到親人。
同樣,他們也都無時無刻不思念著故土。
自己在這裏已經逗留太久了,差不多足足四年的時間,而在被常娘子救下之前,他已經獨自一人在瓦剌人的地盤上過了五個月。
親兵隊長與他互換了衣服,幫他引開了追兵。
“殿下,您一定要活下去!隻有您活著,我們這些人才不能白死!”
“殿下快走!屬下先走一步,若有來生,一定還要追隨殿下建功立業!”
“好男兒何懼生死!殿下千萬保重,來日回到京都,務必抓到朝中內鬼,替我們報仇!”
劉大郎閉上眼,耳邊似乎還能聽見親兵們的聲音。
他是眼睜睜看著他們策馬奔向四麵八方的。
之所以故意分開走,也是為了給他爭取活命的機會。
尤其是假扮成自己的親兵隊長,不用想都知道,一旦落入敵人的手裏,一定會死得很慘。
“快過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