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詩經》研究概況(3)(1 / 3)

鄭玄(127—200年),字康成。他繼承了《毛詩序》說《詩》的準則,作《詩譜》和《毛詩箋》。《詩譜》根據《史記》年表和《春秋》的有關史實,對《詩經》各篇作了周密的考證,分別排列出《詩經》中十五國風、二雅和三頌的譜係,並解說了《詩經》各部分與其時代政治、風土的關係。鄭玄對《詩》的基本見解集中在他的《詩譜序》中。他闡述自己作《詩譜》的意圖是:“欲知源流清濁之所處,則循上下而省之;欲知風化芳臭氣澤之所及,則旁行而觀之,此《詩》之大綱也。舉一綱而萬目張,解一卷而眾篇明。”鄭玄解《詩》,顯然是把詩歌作為儒家的經典對待的。他進一步發展了《毛詩序》的觀點,承認詩歌創作與政教相通。如他認為西周末年“厲(厲王)也,幽(幽王)也,政教尤衰,周室大壞”,因此產生了《十月之交》、《民勞》、《板》、《蕩》這些“刺怨相尋”的作品。而這些作品,“昭昭在斯,足作後王之鑒”,希望後來的君主要以此為前車之鑒。這一種觀點和孔子論《詩》的主張是一脈相承的。鄭玄的《毛詩箋》是為《毛傳》作解釋的。它集漢代今、古文經學之大成,成為一家最完備的《詩經》注本。鄭玄注《詩經》的原則是“注《詩》宗毛(毛亨)為主,毛義若隱略,則更表明;如有不同,即下己意”[53]。可見鄭玄注詩的態度十分嚴謹。他又是著名的經學大師,具有淵博的文學、考古學的知識。《毛詩箋》的問世,為人們研究《詩經》提供了極為有力的幫助。

雖然《詩譜》和《毛詩箋》也不可避免地存在著個別史料不實、歪曲詩的本意等不盡如人意處,但它們仍不失為研究《詩經》的重要成果。

漢人研究《詩經》的著作,比較有名、比較有價值的,還有焦延壽的《易林》、班固的《漢書·地理誌》。

焦延壽,西漢人。他的《易林》雖是一部研究《易經》的著作,但對《詩經》中一些作品的本義,卻有獨具慧眼之處。如《周南·關雎》的主題,《毛詩序》稱“美後妃之德”,三家詩認為是諷刺周康王,而焦延壽卻以為是貴族婚禮上所唱的祝婚歌:

雎鳩淑女,賢聖配偶。宜家壽福,吉慶長久。關雎淑女,賢妃聖偶。宜家壽母,福祿長久。

再如《周南·卷耳》,《毛詩序》提出此詩是表現後妃“輔佐君子”之誌,三家詩認為是思念賢人之作,焦延壽卻認為是未婚女子懷念征夫之作:

玄黃虺<;阝貴>;,行者勞疲。役夫憔悴,逾時不歸。玄黃隗<;阝貴>;,行者勞罷。役夫憔悴,處子畏哀。

事實證明,這些見解,都有其獨到之處。

班固(32—92年),字孟堅。他的《漢書·地理誌》對十五國風產生、流傳地區的地理位置、風俗習氣、詩歌的特點,大部分都有簡明扼要、中肯的論述,是研究風詩的重要參考材料。

魏晉之際,有吳人陸璣的《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它在前人注疏的基礎上,將《詩經》中出現的動植物和器物名稱,作了集釋疏解,有利於後人對《詩經》內容的理解。這一部著作是對《詩經》進行博物學研究的開山祖師。

正如魯迅所說,魏晉南北朝時代,“更因思想通脫之後,廢除固執,遂能充分容納異端和外來的思想,故孔教以外的思想源源引入”[54],文學也進入了自覺的時代,詩學於是開始擺脫經學的束縛,深入探討自身的規律與特點,把《詩經》作為文學研究的時代,從此揭開了序幕。

齊梁時期著名的文學批評家劉勰和鍾嶸,分別在《文心雕龍》和《詩品》中,對《詩經》賦、比、興的手法,作了深入的探討,並對《詩經》所產生的深遠影響,作了很高的評價。如《文心雕龍·明詩篇》總結《詩經》不朽的魅力是“英華彌縟,萬代永耽”,意思說《詩經》猶如美麗的花朵,它們互相映襯,光彩顯耀,千秋萬代都將受到人們的讚賞。鍾嶸的《詩品》則具體地指出《古詩十九首》“其體源出於《國風》”;“曹植其源出於《國風》”;阮籍“其源出於《小雅》”。他把西漢至魏晉間第一流的作家作品的創作成就,都歸結於受了《詩經》的影響,這種推譽可謂高矣!

到了唐代,為了統一人們的思想,朝廷倡言儒學。貞觀十六年(642年),經學家孔穎達奉太宗詔,撰寫《五經正義》,曆時十年,完成了這部工程浩大的官書,由朝廷頒行天下,其中包括《毛詩正義》。此書引用了自先秦至漢魏六朝的大量文獻資料,正如《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所說:“融貫群言,包羅古義。”而且考證嚴密,對後人理解《毛傳》、《毛詩箋》的內容,很有參考價值。但是《毛詩正義》因為恪守“疏不破注”的原則,所以原封不動地承襲了一些謬誤,在疏解時也有誤解原意的情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