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學者陸德明有《經典釋文》,這一部書有助於研究《詩經》的讀音、音韻和了解三家詩的異義。
儒學在宋代仍然處於被尊崇的地位,但是因為有宋一代積貧積弱,內憂外患十分嚴重,為了整頓綱紀,維持中央集權統治,不得不改變對傳統經學的研究方法,這就促使《詩經》研究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宋代的一些政治家,思想家,都力圖掙脫前人的注疏所造成的束縛,而按照自己的見解來解釋“五經”(包括《詩經》)。
宋代研究《詩經》成就最大的是朱熹。朱熹(1130—1200年),字元晦,號晦庵、晦翁,南宋著名學者。他的《詩集傳》吸收了宋代學者批判漢學《詩經》的研究成果,並雜采漢唐以來諸家所長,提出了宋學《詩經》的研究體係。《詩集傳》肯定了《詩經》中《國風》“多出於裏巷歌謠之作”,是“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者也”的民歌的性質,這就為人們正確理解“風”的含義指出了方向。《詩集傳》在疏解詩篇章句時,對詩歌的難字,有簡明的注釋,有注音,而且往往能連帶地對其藝術表現手法作扼要的評析,對研究《詩經》的篇義、章法、音韻等方麵頗有啟迪。《詩集傳》下語謹慎,不強作解人,於不能解釋之處,則標明“不得其解”,這反映了朱熹老實治學的態度。另外,《詩集傳》突破《毛詩》和“鄭箋”對詩歌本義的舊說,直接從詩文探求本意,這是對傳統《詩經》研究方法的突破。《詩集傳》從南宋迄今,始終是一部受到普遍重視的《詩經》研究專著。
當然,朱熹對《詩經》的研究,目的還是為了“勸善懲惡”。他在《答廖子晦》書中認為讀《詩》可以“法其善,戒其惡”,“其言足以為教”,“其教實被於萬世”[55]。所以在一些詩篇主旨的理解上,朱熹也采納了和漢儒同樣的意見,從而暴露出他反《詩序》的不徹底性。如對《風》詩中的民間情歌,朱熹往往誣之為“淫詩”或“淫奔之詩”。清人姚際恒在《詩經通論·自序》中曾一針見血地指責朱熹是“時複陽違《序》而陰從之”。
南宋時期,還有呂祖謙的《呂氏家塾讀詩記》和嚴粲的《詩輯》,這兩部著作所引資料頗豐,也時發新見。另有著名學者王應麟的《詩考》,它采三家詩之遺說,彙成一編,被公認為是當時研究《詩經》的傑作。
清代初年,漢學又漸漸複興,至乾隆、嘉慶年間,臻於極盛,史稱“乾嘉之學”。在道光、鹹豐之後,又產生了與以古文經學為本的考據派對立的今文學派,所以這是一個經學複盛的時代。
清代研究《詩經》的著作不勝枚舉,比較有影響的著作,有陳啟源的《毛詩稽古篇》、戴震的《毛鄭詩考》、馬瑞辰的《毛詩傳箋通釋》、陳奐的《毛詩傳疏》、魏源的《詩古微》等。其中如《毛詩傳疏》,力排三家詩說,獨尊《毛序》,成為清代古文經學研究的代表著作,《詩古微》則專力探討三家詩與《毛詩》的異同,成為清代今文經學研究的代表。
在此同時,又有一些學者專從文字、音韻、博物、典章製度等方麵來研究《詩經》。如段玉裁的《詩經小學》、顧炎武的《詩本音》、毛奇齡的《續詩傳鳥名》、包世榮的《毛詩禮征》等。
清代研究《詩經》的學者,幾乎都卷入了三家詩派與毛詩派的紛爭,隻有姚際恒、方玉潤、崔述等少數幾位能卓然獨立於派係家法鬥爭的漩渦之外,自成一格。
姚際恒的《詩經通論》,探討詩的意旨時,往往有創見,崔述《讀風偶識》,考察《詩經》十五國風產生的年代和詩的本義,頗有不同凡俗之見解。方玉潤《詩經原始》,按詩索意,獨抒己見,但不失穩妥;縱觀古今,分析比較,時有妙語,闡明篇法,從而歸納創作的規律。如他對《周南·關雎》提出新的解說,指出:“此詩蓋周邑之詠初昏(婚)者,故以為房中樂。”排斥《毛序》、《詩集傳》的“後妃之德”、“宮人之詠太姒、文王”之說,使詩的本意更加顯豁。《詩經原始》對“賦、比、興”的表現手法,也作了新的理解,強調對詩歌的表現方法要從整體上認識。如他說《邶風·新台》具有“談笑而道之”的風格,《小雅·北山》有“勞逸對舉,兩兩相形”的對比之妙。細加揣摩,覺得這些見解真得吾人之心。所以《詩經原始》對人們從文學角度來研究《詩經》,很有啟迪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