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1 / 3)

(英國)依列娜·法吉恩

安娜住在倫敦一條最古老、最奇怪的小巷裏。

從前,這兒是一個獨立的村莊,從山頂向下俯看,一片片田野和一條條鄉間小道將這個小村莊和城市分割開來。後來,城市不斷向山上發展,房屋侵吞了土地,鄉間小道逐漸變成了一條條大街。但是,由於小山陡峭,山路又蜿蜒曲折,城市雖然發展到山頂,卻始終不曾侵吞掉這個村莊。要把彎曲得稀奇古怪的狹窄山道修建成寬闊的大馬路實在是太困難了,因此,有些地方仍舊保持著原貌。

安娜就住在其中一條小巷裏。它位於兩條大馬路之間。村莊裏有一條人行小道,馬車和汽車是無法通過的。兩條大道在稍遠的地方交彙,因此也沒必要將安娜住的那條小巷變成交通要道,於是小巷還是原先的小巷,兩邊是參差不齊的房屋和幾家不起眼的商店。由於巷道是磚石鋪成的,又無汽車通行,它便成了當地孩子們一個天然的遊戲場所,就連附近小巷的孩子們也常到“梅林大院”來玩。走街串巷的搖琴師有時也會來“梅林大院”轉上幾圈。

一天,搖琴師經過那兒。一群孩子正圍在一家小甜食店門口,這家甜食店出售半個便士甚至四分之一便士一塊的糖果。小店古老的拱窗比人行道高不了多少,低的地方和小女孩的長裙一般高低,高的地方也最多能夠到男人的衣領而已。要進小店,得先下三個台階,然後才能進到昏暗的小店堂裏。那天,除安娜以外,孩子們都身無分文。她有整整一個便士。她的弟弟威廉姆拉著姐姐那隻握有一個便士的手,告訴她櫥窗裏的糖罐中有他最喜歡的糖果。他了解安娜。其實,別的孩子不是安娜的兄弟姊妹,也都了解她。

“我喜歡甘草線糖。”威廉姆說。

“我喜歡糖漬蜜餞。”馬爾貝說。

“那些牛眼糖太好吃了。”多裏斯說。

“還有巧克力耗子糖,”威廉姆接著說,“我喜歡那些長長的條紋棒糖和紅心的奶油巧克力糖。”

“梨塊糖。”基蒂喃喃地說。

“裏邊還要有白心的。”威廉姆說。

安娜正在發愁,如何花一個便士讓大家都滿意。這時,她看到了手搖風琴師,便大聲說:“啊,手搖風琴!”孩子們都轉過身去。“給我們搖一支曲子吧,先生!”他們央求道,“給我們搖一支曲子吧!”手搖風琴師搖搖頭,“今天沒有空。”他說。安娜走過去,朝手搖風琴師微微一笑,拉了拉他的衣角。

“請您給他們搖一支曲子,讓他們跳跳舞吧。”她說著便把一個便士遞了過去。她的微笑而不是她的便士起了作用。安娜是一個相貌普通的小女孩,但笑起來卻特別討人喜歡,那時你會樂意為她做任何事。安娜自己也處處助人為樂。微笑招來別人幫忙,別人也用微笑回報她,也就是說,用她的方式爭取她幫自己的忙。梅林大院裏整天能聽到別人在呼喚她的名字。“安娜!約翰讓箱子壓傷啦。”“安娜!快來呀!博比和朱恩正在打架!”

“安娜,哎唷!我把洋娃娃弄壞了!”有時大人們也呼喚她,“安娜!幫我照看一下孩子,我出去一下。”的確,人人都知道安娜會隨時幫他們處理傷口,解決口角,縫補洋娃娃和照看孩子。

她不僅樂意,而且做得很好。當然,別人也都能做好她請他們幫忙做的事情。

手搖風琴師沒有收安娜的錢,憑她的微笑停下來搖了三支曲子,孩子們免費跳了一會兒舞。威廉姆得到了四分之一便士的甘草線糖。安娜用餘下來的錢買了一些碎糖屑,每個孩子都用手指蘸一下舔舔手指。安娜什麼也蘸不到,隻能撐大口袋,把口袋裏剩下的都舔幹淨。

手搖風琴師穿過梅林大院,走到另一家店鋪的門口,也是這條小巷裏最寬敞的地方,繼續搖他的曲子;孩子們又跟過去跳起了舞。有時,因為善良他能得到一個銅板,不過無論有沒有收入他都毫不介意。每星期他總要到這兒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