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交友(1 / 3)

雲深聽說父親去世,心裏一陣劇痛,昏死過去,失去了知覺。

八寶和阿蓮手足無措,隔著柵欄大聲呼喚:“雲深,雲深,你快醒醒!”

牢房裏的犯人起哄,一陣亂喊亂叫。牢頭聽見牢房裏又炸開了鍋,拎著木棒走來,喝斥眾囚犯住嘴後,來到八寶、阿蓮的身邊,嚷道:“你們快點離開!馬上!”

八寶還想跟牢頭求情,讓他們等到雲深蘇醒過來再走。牢頭哪裏管這些,揮動著手中的木棒,示意再不走就動手打人啦!沒有辦法,八寶和阿蓮隻得一步一回頭,流著淚走出了監牢。

不知過了多久,雲深從昏死中恢複了知覺。他爬起身,麵向馬家屯的方向,雙膝直挺挺地跪下,以頭觸地,失聲痛哭。“父親兒子不孝啊!兒子不孝!”哭聲震動整個監牢,犯人們紛紛通過柵欄牢門,疑惑的觀忘!

要說這時,最為開心的是,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牢頭,收受馬有財賄賂的牢頭,如果像平時,有犯人哭鬧的話,他會提著棍子將他臭打一頓,今天他正得意洋洋地欣賞著小鐵匠失去親人的痛苦;另一個就是獨眼兒,豎著兩隻耳朵聽著,心花怒放。自從背雲深教訓後,他的權威在牢房裏降低了不少,就連瘦猴兒有時聽他說話都撇嘴表示不屑。如今,仇人痛苦,不就是他的最大快樂嘛!

不知過了多久,雲深站起來,近似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手銬,兩條腿也不安分,不停地趟在趟去。鐵鏈的撞擊聲越來越大。功夫不大,雲深的手腕、腳腕都被鐵鏈磨破了,血水不停地冒出來。肢體的痛疼讓他緩解了內心的哀傷,自殘似的行為讓他從神經質中恢複了平靜。最終人仰麵摔倒,再次睡了過去。

一連數天,雲深都停留在半瘋半癲的狀態中,他內心的負罪感一日盛似一日,認為是自己害死了老爹。不過,他找到了一種沙彌痛苦的方法,就是在每次傷心欲絕時,拖著幾十斤重的刑具在牢房裏折騰來折騰去,直到累了,雙手、雙腳被刑具磨破時,才會安靜下來。

一天,牢房走道裏又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一個聲音說道:“關他到這個牢房。”說話時,雲深的牢房門打開,一個人被推搡了進來,隨後牢房門又咣啷一聲關上。

來人在稻草上趴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慢慢地蠕動了一下,隨即坐起來,兩手攏了攏額頭散亂的頭發,打量雲深。

雲深瞧了一眼對方,他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衫,知道是一位讀書人。讀書人入牢,這還是非常少見的。一股血腥氣從他身上飄來,再看對方臉頰、長衫,都星星點點有血跡。難道眼前的這位書生殺人了嗎?雲深好奇,越發盯著看。

書生也不介意,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用刀傷人了。”

坦率的講話讓雲深有點不知所措,問道:“你是讀書的吧,為什麼會傷人呢?你現在後悔嗎?”

書生沒有直接回答,咬牙切齒地說道:“事情做了,就做了。如果說後悔,我後悔沒有殺死他。”說到這裏,他用手拾一根稻草,一下子折斷了,像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一個小小的動作,讓他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雲深怎麼也想不明白,眼前的這個書生居然沒有半點讀書人的模樣,張嘴閉口都要殺人。他想起了八寶和八寶的父親張秀才,他們父子兩也是讀書人,可是都溫文爾雅,平時說話走路都沒有什麼生氣。“你可不像個讀書人!”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地把心裏話說出來。

書生一點也不惱,反而笑起來。

雲深問:“我們談了這麼老半天,我還沒有問你姓名呢?還有,你為什麼會要殺人?”

書生回答:“我叫朱敬文。你聽說過‘人善有人欺,馬善有人騎’這句話嗎?我們村裏有一地痞,姓武,人稱武不仁。平時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手底下有三五個幫凶,因此無人敢惹。有人報官抓他,可是他三五天就又從監牢裏出來,而後直接去報複報官的人。這樣一來,武不仁恣意生事,而無人敢惹。我有一位哥哥,生病去世了,嫂子抱著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守家業。這武不仁看我嫂子漂亮,便打起了歪主意,晚上到我嫂子家裏鬧事。一連數天,害得嫂子提心吊膽,我小侄子也是嚇得不輕。這事發生了,我還怎麼能夠讀得下書去,便找武不仁論理,誰知武不仁叫他的狐朋狗友將我痛打一頓。我作為一個讀書人,受些氣、吃些虧,如果武不仁不再找我嫂子生事,也就算了。誰知他變本加厲,居然白天直接搶到我嫂子屋裏,對我嫂子非禮。聽到嫂子呼救聲,我忍無可忍,拿起一把菜刀,直接衝進屋裏,剁了武不仁兩刀。武不仁受傷倒地,不動了。我當時以為他死了,誰知聽抓我的衙役說,武不仁並沒有死,被搶救過來。這樣一個不仁不義的匪類,真恨不得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