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選擇題》(1 / 1)

我煩了。

對任何一件事情都煩。

我趴在窗子邊看樓下被淋濕的人們,看著他們在水中奔跑的姿勢。

心裏想,跑什麼,那雨不會放過你的。

下午三點鍾要開會的,我是電視台廣告部的女性用品組導演。當初我本來是要做一個都市情感專欄的,結果被一個長頭發的能給領導找漂亮女主持人的編導頂替。

原因是因為我不是北廣畢業的,當時氣得我每次尿尿都罵那個長頭發家夥的名字,我會說,靠,淹了你,淹了你。

那樣子,絕對像小時候我用尿滋一堆螞蟻一樣。

可是,我再怎麼有骨氣,還要繼續吃飯,於是,在家裏休息了一周,就又繼續上班了。

我要給那個長頭發的家夥微笑,因為他很快就成了一個負責人。然後他拍拍我的肩膀,像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把我分到了廣告部女性用品組。

他說,你不是寫過詩歌嗎,對付女人最好了。

我心裏說,你他媽見過哪個詩人對著女人的衛生巾寫詩了。

開會的內容我已經想好了的。

有兩項,一項是,我要做一個廣告專題片。

我要玩一把詩歌,大致是這樣的,廣告專題的名稱叫做《鄭州有詩歌》。

我要把鄭州市各大商場女用衛生巾品牌中有“詩”或者“歌”字的都做一個盤點,要采訪一下那些個售貨員,問她們,這些有詩字的女性品牌是不是比沒有詩字的品牌銷售的好。

結論我已經想好了,不管真實情況如何,我都要向我們的電視觀眾宣布,所有帶有詩或者歌字的衛生巾品牌都銷售得比較好。

恩,我決定這樣為詩歌贏得一些好名聲,當然,我同時用女人的下體濕了詩歌一回。

可是,大雨把汽車都趕到了路上,我的那頭二手的夏利車丟了。

我坐在門口對著掛在衣架上的幾把傘發呆。

我想,選擇哪一把傘去上班呢。

藍色的傘嗎,那一把傘曾經有過甜密的回憶,可是我的心情不好,現在,不配這把藍色的傘。

綠色的傘嗎,我曾經用這把傘送過電視台最漂亮的那個主持人,盡管她毫不在意地隻在我的傘下麵走了不到五米,她截了一輛出租車走了,但我仍然到處向別人說明,這把傘的重要性。

銀色的傘嗎,我有一次騎車子打這把傘的時候一下撞到人了。

我坐在那裏發呆,發現,如果非要選擇一把傘出門,竟然像選擇女人上床一樣難。

這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時代。

2路車照例人很多。

我看到一個女人在那裏打瞌睡,她一會兒靠在左邊的女士身上,一會兒靠右邊的男士身上。

那個女人,就那樣左一下右一下的,像一場設計獨特的舞蹈。

我下車以後打電話給三圍都是八十的女人,我說,剛才我看到一個女人。

她說,恩。

我說,那個女人靠在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肩膀上睡著了。

她說,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

我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要你也出來坐公交車吧。

她說,下雨的時候我從來不出門的,我是沙漠植物。

我說,沙漠植物,那一定需要男人來滋潤吧。

她說,是啊,不過,你就排隊等著吧。

我在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被一灘水弄濕了鞋子。

我在電梯裏踩到了一個女孩子的鞋子,我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坐在辦公室裏和大家說起一個女人的奶子,所有的女孩子們都抗議我用詞不準確。

我隻好改稱乳房,我說,那對乳房要麼是假的,大概是一演員要演一個奶媽。

然後,我停了下來。他們都著急地問我,要麼呢?

我說,要麼,那對乳房被三個以上的男人摸過。

我們隔壁辦公室的一個女孩子曾經結過三次婚,她的乳房很大,所以大家夥都開心地笑了,然後偷偷地在內心裏說我是個惡俗的男人。

我知道這些。坐在沙發上,發呆了一會兒,對一個叫做小溪的女孩子說,拿你的衛生巾來,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