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一語成讖(1 / 2)

幾家歡喜家幾家愁。

與柳七和婁知縣的危機處境不同,韓野與董武二人要顯得安逸得多。

夕陽西下,到了趕路的好時候。

“該走了。”董武說道。他魁梧的身軀扛起同樣碩大的皮袋,好好休息了幾天,讓他的腳力得到恢複,盡管負重有些多,但如果韓野不拖後腿,他一樣能在一夜之間走到涼州城。

“不急,不急。”準備看戲的韓野怎麼可能會走,他可是決定了,要在這看場好戲。

“該走了。”表情木訥的董武重複道,但與上次不同,這次的語調有些厲然,讓韓野生了一身冷汗。

“好吧,這就走。”韓野磨磨唧唧站起身,拍落本來就很髒長衫上的灰。在過去的三個時辰內,無聊的他動用腦子,想了幾種情況。

其中最大的可能是不能在這裏現場看戲,但他雖然不能親眼看著大戲開演,卻想出了辦法推波助瀾。

他屁股下的石塊,被他用匕首刻下幾句讖謠:

“乾乾乎疾風,求雨不得來。走字旁側立,岡之匡內亡。”

他寫的不是什麼好句子,甚至讀下來也不通順,但勝在淺顯易懂,上過蒙學能認清這些字的人,都能知道這幾句讖語說的是什麼。

韓野又在刻字的石頭上抹了些與水攪拌過的白磷,過段時間,水分蒸發,白磷就會自燃,夜幕下突然出現鬼火,定能引人過來,到時候再發現這幾句讖語,一切順理成章。

既然白河已似無米,與其繼續漂泊,祈求施舍,還不如造反。

之前沒有由頭,名不正言不順,現在有了這首讖語,也算是出師有名。

哪個男人沒有征服天下的想法,誰不想九州八荒,唯我獨尊。

到時候白河縣的變亂就會像是一點火星,落入草原之中,怕是整個秦州路都會被點燃。

如果一切順利。民兵藩王並起,天下大亂。韓野和董武所背負的使命,也更加容易實現。

想到這,韓野冷笑。誰言他是無用廢物,不能為門派出力,他倒要讓人看看到底誰才能救門派於水火。

柳七趁著太陽落山,天氣涼快些後,才出了粥棚,打算溜達一圈,放鬆一下緊張情緒。

他才十六歲,雖說命苦,年少早成。但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逐漸超出他的掌控範圍,心神俱疲的他,出來逛逛,想靠著原野的景色放鬆心情。

夜色雖臨,可天氣依舊燥熱,全無蟋蟀叫聲。

環境如此,如何讓人安下心來。

穿過被婁知縣畫大力氣治理整齊的流民營,他來到最外圍。

一團鬼火吸引住他。

柳七走向鬼火。

雖然附近人並不多,但被引來的不止他一人。

一群人站在鬼火下方,圍著一塊巨石激烈的吵著什麼。

柳七湊過去,聽清了他們的話。

“這石頭上寫清了趙要亡,我們應揭竿起義,順應天意,推翻九鳳朝。”

“不,這一定是陰謀,你看上麵的痕跡,明顯刻下去沒多久。肯定是有人故意蓄謀。”

“說的不對,三年大旱,就是天象,如果天意不是要滅九鳳,怎麼就可能光我們九鳳連遭三年大災,聽說西夏與玉徽都是隻發起了一年的災,肯定是天要亡趙。”

“完全胡扯,明顯是——”

“放屁,除了扯那些酸文,王秀才你還會什麼……”

最後,由最初的爭吵變成毫無意義的亂罵,但怨念的堆積,讓風頭漸漸偏倒,不少人都動了起義的念頭。

幹柴遭遇烈火,起義已成定局。

雖然越來越多趕來的人把柳七擠在人群中,悶熱無風的天氣讓所有人汗流浹背,但柳七身心透涼。

萬事休矣。

白天時減少用米,是他的失誤。可這麼快就有人下手,還是讓他始料未及。

謠與讖,是曆代王朝中最忌諱的事情之一,據說因為在地下挖出什麼值得考究的東西,而被滿門抄斬的不在少數。

柳七是道門弟子,不至於被處死,但眼下婁知縣,能不能讓他走就是兩說了。

是逃走?還是繼續在這裏硬撐?

當然選擇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不能真的呆在這裏等死。

柳七趕回粥棚,發現婁知縣正在粥棚正前。

“柳師,去幹什麼了?可讓我等的好苦啊。”語速略快,婁知縣著急道。“你不知道,剛才我聽說,在災民營的西側,發現一塊石頭上燃著鬼火,一群人圍在那裏,據說底下的石頭上刻著讖語。”

“我知道了。”柳七苦笑道,真是想躲都躲不開,該怎麼辦才好。流言傳播之快,連婁知縣都這麼快知道了,整個白河縣或許都沒人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