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九欲把筆尖在硯台上撇了撇,壓低聲音盡量用溫和的語氣道,“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

落雪小手掩麵,遮住比哭還難看的笑意道,“雪師兄,你也是看我可憐,一時心軟才對我好的吧。”

雪九欲僵直了背,心緒紛亂。

可能剛開始見他的那一眼,是可憐是憐憫。

可能是一時心軟,可能是為了彌補缺憾。

而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是擔心。

她也很想一直留在這裏,護著眼前這個瘦弱孩子,為他遮風擋雨。

但她沒有時間了,如今的她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承諾不了。

雪九欲聲音也僵硬了些許,“不是”

她回眸用堅定認真的眼神看著落雪道,“我會盡我所能護你周全。”

落雪失落翻身蓋住被子。

這不夠,遠遠不夠。

年幼的他,也不知道他想要抓住什麼。

雪九欲無奈的搖頭,又埋頭苦幹。

第一縷陽光照在雪九欲臉上的時候,雪九欲睜開酸澀的眼睛。

她運動了下麻痹的雙手。

她一動,身後掉下一床小小的被子。

雪九欲心裏暖洋洋的,這小團子人那麼小,就知道關心別人了。

雪九欲曬著太陽回味了很久,被一個小屁孩關心的感覺還挺好。

不過這身體可真是大不如前了,她都沒印象自己昨晚幾時睡著的。

回頭看床上,早就空無一人。

雪九欲將桌上昨夜加班趕出來的畫稿整理好,收到抽屜裏。

走出房間,大雨過後,清甜的空氣吸入肺中,雪九欲一掃昨晚的陰霾,心情好可不少。

苑中,落雪又恢複了往日乖巧圓潤的模樣,穿著白色的絨衣在院子裏修煉,像一顆毛絨絨的蘑菇,看著很是喜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覺醒來什麼不開心的都會忘記。

小團子還是一見她就飛奔的撲到她的懷裏,奶聲奶氣叫道,“雪師兄,你醒啦。”

雪九欲看著日上三竿,摸了摸懷中柔暖的小頭,心想這小家夥還沒辟穀,應該餓壞了吧。

兩人又如同往常一般,雪九欲在廚房忙著研究蒸煮靈草靈藥,小團子在院子裏照著雪九欲畫的鬼畫符修煉。

就這樣安靜而溫馨的過了半月。

一日,流風急衝衝的自山下狂衝進苑中,上氣不接下氣道,

“雪師兄,不……好了!”

雪九欲不緊不慢的給他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坐下慢點說。

落雪用懵懂無知的眼神看著來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流風手連擺著拒絕,一口飲掉雪九欲倒的水,快速道,“有一個自稱是落雪娘親的來要人了。”

流風不解的問,“落雪上山前不是無名無姓的孤兒嗎?怎麼會有娘親?”

落雪眼中閃過慌亂,手中握的木劍沒握緊掉落在地。

雪九欲探尋的眼神過去,他強裝鎮定撿起劍,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練了起來。

這一切,雪九欲盡收眼底,但她隻是問道,“落雪,要去見嗎,興許她是你娘親。”

落雪撥浪鼓一樣搖頭,眼神堅定的回道,“我沒有娘親,我是孤兒,我父母死在保護我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