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九欲掙紮著坐起來,茫然得看著前方,手捂住驚悸慌亂的心髒,連指尖都在發抖。
門驟然打開,帝臨淵臉色一變,閃身移到床邊,掀開蓋在雪九欲身上的被子,就要給她寬衣解帶。
雪九欲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袖袍,厲聲阻止道:\"幹嘛!?\"
\"別動。\"
雪九欲身上有傷,反噬要一段時間來消化,身體也吃不消短時間內再驅使萬鬼。
\"療傷,還能幹嘛?\"
帝臨淵一臉坦蕩。
。。。
這是直接把她當男的了,也是,好像在飄渺宗她也沒強調自己是女的。
當初流浪到飄渺宗時,也是一個千年乞丐的模樣。
飄渺宗上下都以為她是個小子。
雪九欲眼睛瞄到他手邊放著的紗布,臉色訕訕。
帝臨淵小心拆解雪九欲腹部的紗布,看著那血肉翻飛的傷口,眼神黯然了幾分。
雪九欲有點尷尬,眼睛四處亂晃,稍微打量一番四周景象,剛心神不定,都沒發現,她躺的地方已不是昨天的竹林小築。
入眼所見,皆是玉欄繞砌,金輝獸麵,沉香梁木上雕梁畫棟,淡淡的檀香木充斥著整個房間。
帝臨淵褪去白衫,換了件玄色衣袍,墨發未束,容顏無雙,一雙鳳眼淡漠無情,仔細看眼底卻透著森然冷意。
雪九欲的手攥緊被角,問道:
“這是哪?”
帝臨淵手一頓,又繼續幫雪九欲清洗傷口:“我家。”
哦,要淡定。
他有哪門子的家,這小子分明又走了原來的老路。
雪九欲有點無力,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雪九欲長歎了一口氣,重重躺在床上,牽動腹部的傷口,痛的齜牙咧嘴。
帝臨淵手上的動作變重,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雪九欲:“你亂動什麼?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雪九欲咬牙,忍痛道:“你輕點,我還沒活夠!”
帝臨淵幫雪九欲處理完傷口,也沒多做停留:“好好養傷。”
帝臨淵站起身,長身玉立,轉身朝門口走去,夕陽拉長了他的背影,顯得格外落寞。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沒有回頭,晚風吹過,墨發翻飛,與上一世無限重合的背影。
命運的齒輪不斷向前,從未因為她的意願停留分毫,即便已經那麼努力。
那她,會不會也重蹈覆轍,死在那暗無天日的角落。
冷汗流過雪九欲的脊梁,晃神之間,她全身浸出冷汗。
“你不是說,沒有一個天賦卓然的人,會舍棄仙途,那你為何要棄!”
帝臨淵在背對著雪九欲,迎光而立,修長的身影在餘輝的倒影下顯得蒼涼孤寂。
就在雪九欲以為他要沉默到底的時候,又聽到:
“雪九欲,你跳下萬鬼崖,可曾想過..我”
雪九欲心裏一陣難受,聲音卡在了喉嚨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雪九欲想起那雙赤紅的眼,還有萬鬼崖久久未停的嘶鳴聲。
\"或許想過吧。\"
上一世,帝臨淵入魔前,雪九欲跟他話都沒說上一句,最多算連點頭之交。
入魔之後,兩人見麵大部分時間都在打架。
他們倆的關係,在這一世不知不覺已經有了一些改變。
雪九欲悶悶的回道:“對不起。”
帝臨淵聲音漸沉:
“沒有修為,就要去死嗎?”
雪九欲微張嘴,整個人都震驚了,她居然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
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覺得她在尋死。
這什麼語氣,奚落,看不起?
誰他媽哪點像出一點事就要尋死覓活的人!
雪九欲惱羞成怒,吼道:
“你胡說什麼?誰想死了!我····”
雪九欲氣結,她本想奪帝臨淵萬鬼崖下的傳承,沒想到天不遂人願,世事無常。
她一手拍在額頭上,說多了都是淚。
又誰能想到,所謂的傳承隻是惡鬼上身,難怪上一世帝臨淵那麼恨他。
雪九欲歎了一口氣,感覺心很累,抬起眼皮,有氣無力道:“算了,算了,我困了,我懶得解釋了。”
命比較重要。
帝臨淵冷眼看了雪九欲很久,才離開,木質殿門緩緩合上,雪九欲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發呆,很久才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