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天氣太冷太冷,小康又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才勉強開口,哀傷而沉痛:“賀禮,你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姑娘的……咳咳咳咳……你現在又做了什麼?”
“哥哥!不是那樣的!”賀禮猛地轉過身來,凶狠地抹著自己冰冷的臉頰,抹著淚,強力爭辯,滿是哭腔,“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被他害死了!哥哥,你沒死!你沒死!”
可是小康看著她這副可憐的表情,像是無動於衷,厲聲逼問:“難道我死了,你和我的約定,就可以不作數了麼?!”
賀禮從來沒有見過小康這樣憤怒的表情,仿若全世界都在崩塌,她想要為自己辯解,心底卻是一片冰涼——事已至此,她再解釋什麼,哥哥都不會再相信了吧?
她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放肆地爭吵:“你既然這麼擔心我會加害那個白骨精,你又為什麼要離開?!是你!是你自己一個人走開,把我和她兩個人留在這裏的!你知道我有多恨她麼?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恨她麼?因為你的眼裏,從頭到尾隻有她!”
小康震驚地看著賀禮,心中大駭,顯然是沒想到賀禮心中的怨恨竟然是這樣強烈……而這怨恨的最根本之處,竟然還是因為他?!
賀禮委屈地鬼哭狼嚎:“那三年,明明一直是我陪在你身邊,可是你口口聲聲念叨的卻都是她!她有什麼好,她根本就不是個人!就算她救了你,也救了我,可是她根本就不懷好心!我聽了你的話,知道是她把我帶到你身邊,我也想要好好對她的,反正她已經答應要嫁給那個燕國皇帝!可是我看到你看著她的眼神,看到你滿心歡心心甘情願地為她做任何事,看到你對她笑,看到你擔心她,我就心痛!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渾身上下痛地就要死了,哥哥這些你知道不知道!”
“我……”小康的心也狠狠地糾了起來。
“你對她這麼好,她又是怎麼對你的?!這些年,她可曾把你當過人麼?砍柴、燒飯、洗碗、洗衣、打掃、賣藥、記賬……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把你從前每天要做的活全都做了一遍,才知道那些有多麼累!天還沒有亮就要起床,晚上累得倒頭就能睡覺!哥哥,現在我才知道,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可是她呢?就知道搗藥——也不知道搗鼓些什麼,還天天閑得彈琴,日日彈,夜夜彈,她就這麼五指不沾春水,這麼清高、高貴麼?!”
“你住嘴!”小康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了,紅著臉怒道,“那些事,都是我願意為她做的!她從來沒有逼過我!”
“她救了我,收養我,難道我不應該回報她麼?”小康悲痛地看著賀禮,之前所有的愧疚都轉化成了深深的自責,“這些道理,難道是我沒有教好你麼?”
“哥哥!”
小康慘然地笑了:“小禮,你知道麼,上一次你刺殺姑娘,你跟我說是姑娘吩咐你這樣做的,我信了……可你真當我這麼傻,這麼好騙麼?!你難道不明白,姑娘是為了我不訓斥你,才當著我的麵包庇了你嗎?!”
“什……什麼……”賀禮的臉色煞白!
是的。她幾乎都要忘記了……那一次,去刺殺紅溪的確是她蓄謀已久,可是她害怕,她害怕哥哥會討厭她,她就將自己的禍心隱藏了下來,說是姑娘吩咐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殷湛。她沒有想到,紅溪真的會站出來,承認這也是她的謀劃……她當時鬆了一口氣,小康也的確沒有追究她。
“哥哥……”她隻覺得自己頓時百口莫辯,隻剩下深黑的絕望。
世界一下子寂靜了下來。雪花紛紛揚揚地下著。賀禮的肩頭已經落滿了大雪。在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時辰,她就會凍成一個雪人。而小康,也沉痛地站在那裏,是不是劇烈地咳嗽,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忽然,一陣狂風卷席起來!雪花亂舞,衣角獵獵作響,而原本溫柔的雪花在那一刹那,卻仿佛凍結成了一把把冰刀,雜夾著無盡的戾氣,朝著賀禮飛過來!
變故太快了!賀禮和小康都被這一陣雪迷晃了眼,當小康勉強睜眼的時候,卻見一道黑衣閃過,然後是一個清脆的掌摑,重重地落在了賀禮的臉上!賀禮淒厲地尖叫了一聲。
“小禮!”小康往前踏了一步,驚恐萬分!
卻是一身黑色狐裘的萬古狠狠地再次甩了賀禮一個耳光!他凶狠地瞪著賀禮,恨恨道:“我就說她哪裏是養了兩條種犬,這一條分明就是忘恩負義狡猾無比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