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帕女士還參加了中華教育改進社舉行的討論會,當麵回答了中國同行的提問。
遺憾的是,作為未曾謀麵的好友,舒新城並沒有參加帕女士的上述活動。其實早在試行道爾頓製之初,舒新城就與帕女士建立書信聯係,並將中國試行道爾頓製的情況向她彙報,帕女士也不斷向舒贈送有關資料。帕女士來華之前,舒新城正在成都師範院擔任教授,為此他辭去教職(也有人說這次辭職與他遭遇緋聞有關),專程前往上海迎接帕女士。沒想到抵達上海後,他又收到一份電報必須返回南京,從而使他們失之交臂。
為了彌補這一缺憾,舒新城將他寫給帕女士的信在《晨報》副刊發表。信中談了四個問題:一、中國道爾頓製的背景;二、中國道爾頓製的現狀;三、道爾頓製在中國不如在英國那樣有結果的原因;四、幾種獻議。由於道爾頓製的相關資料較少,因此這封信是研究道爾頓製在中國的命運的一個重要材料。
舒新城說:中國的舊式學校——書院和私塾雖然組織並不備,也不符合兒童的心理需求,但是它們重視個體差異的教學精神與道爾頓製非常相似。再加上中國推行班級教學製度不到30年,許多教師對個別教學很有興趣,因此“道爾頓製很適合於中國教育者的胃口”。
舒新城還說,有了上述背景,中國的道爾頓製發展十分迅速。從1922年吳淞中學的實驗開始,三年來道爾頓製學校已經遍及全國,相關文字也流傳廣泛。但由於種種原因,“現在隻有一中學——長沙楚怡學校中學部——還在繼續用道爾頓製的方法,其餘都已停止了,小學則大多數尚在進行……”緊接著,他分析了中國不能堅持實行道爾頓製的八個原因:一是師資訓練不夠;二是教育受政治惡勢力的幹擾;三是學校的經濟不能獨立,圖書和各種教學設備不敷使用;四是出版界不能提供足夠的參考書;五是學生習慣於聽老師講課,一時還不容易改變這種習慣;六是有些教師是出於好奇,一遇困難就會退縮;七是從班級製改行道爾頓製缺乏必要準備;八是沒有全國性組織,因此大家遇到困難缺乏幫助。
在此基礎上,舒新城提出四點“獻議”,其中第三點是建議用“自學輔導”的形式,作為從班級製到道爾頓製的過渡。但是,帕克赫斯特並不同意這一建議。她認為孩子從小的習慣非常重要,因此一定要從小培養良好習慣。從這裏也可以看出,舒新城雖然最早涉足道爾頓製,但是他對道爾頓製的精髓還是理解不夠。隨後,他又因為加盟中華書局而離開教育界,這就難免給人淺嚐輒止的印象。
從以上的簡單回顧中,可以發現中國在教育領域既沒有像杜威那樣的哲學家,也沒有像柏克赫斯特那樣的實踐家。這就容易使道爾頓製傳入中國以後,成為“一種盲從或趕時髦的活動”。
盡管如此,仍有不少人堅持道爾頓製。比如著名音樂家周大風先生,1936年畢業於浙江鎮海靈山的道爾頓製小學。抗日戰爭開始後,他雖然隻有小學程度,卻創作了《國際反侵略進行曲》,被國際反侵略協會定為會歌。1943年,他在江西贛州創辦一所道爾頓製學校,為社會培養了不少人才。後來他根據民間音樂創作的《采茶舞曲》,不僅深受大家喜愛,還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作為亞太地區優秀民族歌舞永久保存。遺憾的是,時至今日,道爾頓製及其原理已經被人遺忘,代之而來的是一種“填鴨式”的課堂教學模式和考試第一、分數至上的錯誤觀念。長此下去,無論對於個人還是社會,都是非常可悲非常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