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附編:關於通才教育(3)(3 / 3)

在這封信中,梁啟超還對二女兒梁思莊說:“專門科學之外,還要選一兩樣關於自己娛樂的學問,如音樂、文學、美術等。……你本來有些音樂天才,能夠用點功,叫它發榮滋長最好。”他還說:“做學問原不必太求猛進,像裝罐頭樣子,塞得太多太急,不見得便會受益。我方才教訓你二哥,說那‘優遊涵飲,使自得之’,那兩句話,你還要記著受用才好。”用這個標準來衡量我們那急功近利的填鴨式教育,不是也頗有啟發嗎?

七 吳大猷談通才教育我

過去以為,隻有大陸教育曾放棄過通才教育。最近讀《吳大猷文錄》(《大科學家文叢》之一,浙江文藝出版社1999年版),看到這個問題在我國台灣也曾出現,隻是由於吳大猷等人及時發現並全力倡導,才有延續。吳大猷是楊振寧、李政道的老師,他在海外工作多年,於國際物理學界享有盛譽,他的話對於那些把海外學者(包括“海歸派”)看得比本土學者更吃香、把自然科學家(包括技術專家)的意見看得比人文學者更重要的人來說,也許有較大的說服力。

吳大猷出身於廣東番禺一個書香世家。他幼年失怙,十幾歲隨伯父去天津求學,22歲畢業於南開大學,因為學習成績優異,在老一代物理學家饒毓泰和葉企孫推薦下,獲得中華教育文化基金會資助,赴美國密歇根大學深造,成為我國曆史上第三位理論物理學博士。學成回國後,他先後在北京大學和西南聯大任教,培養出楊振寧、李政道、黃昆、馬仕駿、郭永懷、馬大猷、虞福春等一大批優秀物理學家。楊振寧和李政道曾在許多場合談到吳先生對他們的影響,1957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以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向恩師報喜、致謝。

抗日戰爭勝利後,吳大猷長期旅居海外,先後在美國密歇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紐約大學和加拿大國家研究院從事教學研究工作。直到60年代後期,他才定居台灣。回到台灣以後,他看到島內大學的學科設置越來越細,學生的知識麵越來越窄,而人們對專業教育和職業訓練卻趨之若鶩,以為隻有這樣才能搶得先機,出人頭地。這使他深感憂慮。於是,他利用一切機會大聲疾呼,希望盡快改變這種局麵。近年來大陸在重理輕文、重應用輕理論方麵,與六七十年代的台灣頗為相似,因此看一看吳大猷當年的議論,可以讓我們有資借鑒。

吳先生首先從樹立正確的科學觀入手,來糾正人們認識上的失誤。

1976年6月,他以《科學技術與人類文明》為題,在《民族晚報》發表文章說:科學的要義是追求真理,科學的內容不僅包括知識,還包括智慧,“是‘知識和智慧’不可分的一體。片斷個別的知識,如缺乏了各種知識的融會關係,則不構成科學”。可見對於任何人來說,假如他受的教育太狹窄太專門,就隻能掌握一些“片斷個別的知識”,而不會通過了解科學的全貌來增長智慧。這種人很可能是一個隻見樹木不見森林的書簏,或者一台隻會工作不會思考的”機器“。

針對人們過分看重實用的傾向,他告訴人們,科學家投身科學的目的,不是為了“有用”,而是為了尋求真理。人類曆史上許多重大發明,都來源於純粹的求知,而不是為了實用。另外,針對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之間已經存在的鴻溝,他提出三點意見:第一,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必須“有一個人文與科學合一的文明”;第二,在科學界與非科學界之間,必須溝通思想經常交流;第三,要達到這種溝通與交流,最重要的方式就是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