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子忙道:“你別胡說,教祖對五梅劍陣有興趣是事實,但不致會改變劍式,我們教給沙麗的劍式,完全是按照崆峒的本譜,一點都沒有改變。”
燕青笑道:“假如沒有改變,則教祖一定對崆峒部分劍式,有了破解之法,才會如此大方地傳授。”
強永猛不得不承認,幹笑一聲道:“你說得不錯,我看過崆峒的劍式,覺得沒有什麼了不起,才想到和你們一試的機會,沒想到你們居然會暗藏心機,來上這一手。”
燕青笑道:“五梅劍陣是五個人聯手,配合起來,才能發揮威力,教祖隻知道了五分之一就想破劍陣了嗎?”
強永猛道:“正因為我知道是五人聯手,隻要擊破其中一人,就等於擊破了劍陣,這個想法難道錯了嗎?”
燕青冷冷一笑道:“想法是不錯,隻是教祖隻擊破了崆峒方麵的劍式,而我們已經摒棄了這一部分……”
管翩翩道:“他們這幾個人還能想出什麼精招,就是強湊上去,也不會比張天龍設想得更周到,教祖對真正的五梅劍陣都不在乎,難道還會怕他們雜湊起來的破陣!”
純陽子道:“我以為教祖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管翩翩鼓起眼睛道:“為什麼?以教祖的武功,就算在招式上勝不得他們,也不會被他們所傷。”
純陽子道:“可是教祖等一下對張自新就會吃虧了,這個劍陣根本就奈何不了教祖,完全是天龍設下耗費教祖體力的,要不然他們為什麼急著先提出來!”
強永猛想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他們的用意了,昨天晚上我接了張自新一掌,雖然這小子裝著沒事一般,其實他所受的震動非常劇烈,到現在還沒有複原,所以他們才急著擺出這個劍陣,想給張自新揀點便宜。”
純陽子笑道:“兄弟也猜出了他們的用心,才勸教祖不要上當,今日之戰,仍是以張自新為主;”
強永猛笑道:“不,我還是接受他們的挑戰,如果叫這些後生小子把我給治住了,我這幾十年的歲月就癡長了。”
純陽子道:“教祖乃一代人傑,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何必跟這些小家夥們去爭勝鬥氣呢!”
他的話明著敦勸,暗中卻句句都在刺激強永猛的傲氣,隻是做得不著痕跡,十分高明,連鐵笛仙樂和也跟著附和勸阻道:“教祖,純陽兄的話很有道理,教祖與張自新之約是二十年前訂下的,以先後次序,也輪不到這個劍陣,兄弟以為教祖還是將破陣之舉放在後麵再說。”
強永猛笑道:“這劍陣既是天龍所遺,就包括在約鬥之內,我要擊敗的是已死的天龍,不是這批小夥子,因此無所謂先後,隻要他們提得出,我就接受,如果我拒絕這個劍陣的挑戰,即使勝了張自新也不見得光彩。”
純陽子又加重語氣,激他一下道:“教祖現在威震天下,當以大業為上才是,那些舊約不理也罷!”
強永猛心高氣傲,最受不了這種話了,立刻大聲道:“我與天龍之約,天下無人不知,如果不能擊敗他遺下的這些玩意兒,何顏雄視天下,燕青!你們布陣吧!”
燕青朝四個女孩子各看一眼,布好劍陣,強永猛傲然持劍,走向陣中,笑了一下道:
“是誰先開始?”
燕青道:“以劍陣的利弊而言,是教祖先開始為利,但我們以五敵一,情勢較佳,還是我們先開始吧!”
強永猛大聲說道:“笑話!我還要你們來容讓,你們既然認為我先出手有利,我就先出手好了。”
說完輕輕一劍,挑向楊青青,他主要的目的是在測試劍陣的威力,所以那一劍根本沒用力氣,也沒有認真。
楊青青根本不加理會,挺劍反擊,其餘四人也同時配合發動。
攻勢精妙,強永猛連忙回劍自保,也虧他功力深厚,劍術造詣極深,那五個人雖然同時發動,先後之間,總有些微的差距,而他也能把握這些微之差。
決定了化解的次序後,運劍輕揮,恰好能完全架開,可是這五個人的進攻是連續不斷的,一劍才落,第二劍又接著上來了。
張自新在旁觀看,對劍陣的變化,他是比較清楚,深佩燕青用心之深遠,昨天他能在第一招破陣,完全是看準了陣的弱點,讓那五個人先發動,他才能取得先機,震脫他們手中的長劍,全陣也隻有這一個缺點。
燕青經過一次的教訓後,立刻就體會出劍陣的虛實,用話激強永猛先出手。
假如強永猛一開始就使出全力,這個劍陣也不攻自破了,偏偏強永猛心高氣傲,不屑為之第一劍不當,先機盡失,弄得身陷陣中。
這個劍陣的巧妙在變化的配合,每一招攻勢都是五路齊來,除了腳下是實地之外,前後左右上下都包括在內,威及六合,強永猛先機一失,弄得有力也使不出來。
如果他想加強勁力,震開兩三個人的劍都沒有問題,甚至於可以使得第四個人兵器脫手,可是時間上受了阻誤,絕難逃過第五人的進擊。
他必須不輕不重,恰好架住每一個人的進擊,才能夠把握時間,恰恰應付好五個人的連環進招。
雖然每個人隻有五招,周而複始,配合使用,就有一百多種變化,所以強永猛連續接受了三十四招的進攻,仍然無法看出劍陣的奧妙所在。
他最注意的是小沙麗的劍式,她用的是武當的招式,當然與他所教的崆峒劍式不同,這也證實了燕青所說的話,使他心中更為焦灼。
純陽子在旁繼續撩撥他道:“教祖,我們果然上當了,這小女孩所使的劍式沒有一招是我們教的。”
強永猛心頭火發,大聲叫道:“沒關係,這個劍陣也不過如此罷了,再等一下,他們的變化窮了,我就可以一舉擊破這劍陣,事實上,我要衝出劍陣,隻要加強幾分功力就可輕而易舉出去了。”
燕青道:“你如果加強了功力,你就無法應付了。”
強永猛聽燕青說自己如果加強了功力,反而無法應付劍陣的話,冷笑一聲,手底大約加強了一成的勁力,果然使得劍陣的推行轉緩了一點,然後道:“像我這樣每次加強一點,你們又能奈何得了我嗎?”
燕青邊鬥邊道:“正是為了這個緣故,你必須承認這個劍陣的高明,絕非你所能破,因為天龍大俠遺下的劍陣是指定由五位掌門人合演,以他們深厚的內功,你絕對無法仗功力取勝,所以你才要殺死少林與峨嵋的兩家掌門。”
強永猛笑笑道:“那是純陽先生的意思,他怕我涉險而出了這個主意,我自己並沒有這個意思,所以我才要憑真功夫破解這個劍陣。
“凡是天龍老兒所遺下的一切,我都要仗真功夫去破解它,純陽兄不了解我的性情,替我做了許多不必要的部署,他是一番好意,我也不能說什麼,可是我並不感激他,我現在的造詣已至天下無敵之境,所爭的不再是一個表麵上的第一,而是個表裏合一的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張自新聽了這番話,內心十分激動,他萬沒有想到殺死靈虛上人與滌凡神尼的竟是純陽子的意思。
這個燕青的師父藥師道人究竟是什麼用心呢?
他既然是站在自己這邊幫助大家推翻齊天教,暗中也盡了許多力,為什麼又要出這種主意呢?
哈回回老成持重,站在張自新的身邊,瞧他臉上的神色,差一點就要把純陽子的身份拆穿了,連忙暗中扯他一把,低聲道:“自新,你不要太激動,藥師先生有他的苦心,這個劍陣絕不能奈何強永猛,而強永猛不死,天下永無寧日,為了達到一個更大的目的,必須要作小部分的犧牲……”
張自新道:“我看不出這犧牲有什麼價值與必要。”
哈回回道:“再看下去你就會懂了,我相信藥師先生要將劍陣轉到這些年輕人手中,心裏會有用意的。”
李鐵恨也道:“五梅劍陣缺了崆峒那一環,根本就無法推展,藥師兄其實看準了強永猛的心情,劍陣如果由老一輩的人來布局,強永猛一定不敢輕易身試,隻有在年輕人手上,他為好勝心所激才敢如此托大,如在他這種托大的心理之下,才有機可乘。”
純陽子在對麵又開口了:“教祖,別忘了你還有對張自新的一陣,不能把真力消耗在這個劍陣上。”
強永猛哈哈大笑道:“純陽兄放心好了,像這樣耗下去,三天三夜也損不到我半分的真力,不會有問題的。”
說著劍陣已演練到一百多招,變化已盡,他們隻好從新再施為下去,強永猛試了幾招,果然測出了虛實。
強永猛大笑道:“天龍老兒的劍陣也不過如此,我再讓你們攻兩招,第三招上,我就要破陣而出了。”
外圍的五個人雖然都攻得滿身是汗,卻絲毫不敢停手。
強永猛果然順利地架過兩招,第三招上,他劍勢一變,震開燕青與楊青青的兩枝劍,勁勢斜掠,杜月華與劉小鶯的腕部中劍,兵器脫手,最後劍鋒移向小沙麗。
如果沙麗照原來的計劃出手,剛好難逃攔腰一斬,可是沙麗的劍勢一變,位置也變了,居然轉到他劍勢所指相反的地方出手,強永猛一劍砍空,神情微愕,小沙麗的長劍急劈而至,一下子刺中了他的臍腹之處。
強永猛的內力煞是驚人,利劍觸膚,如中敗革,隻刺破了他的衣袂,錚的一響,反而把沙麗的劍彈斷了,沙麗的身子也倒撞出好幾步。
沙麗拋開斷劍道:“你敗了。”
強永猛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用手指著沙麗沉聲說道:“你怎麼變了劍勢,後來那一招是誰教你的?”
小沙麗笑笑道:“不是你們教我的嗎?”
純陽子道:“教祖,最後那一式是崆峒的劍式,確實是我們教她的,教祖不是已經有破解之策嗎?”
強永猛道:“可是我沒想到她這時候使出來,因為先前她一直不用崆峒的劍式,我還以為她不會使用了。”
朱梅這才大笑道:“強永猛,我們不是說過了嗎?先前的劍陣是我們雜湊的,因為少了崆峒那一環,劍陣根本就不全,誰知道你會幫忙把它給湊全了,而且隻用了這一招,就勝了你,可見天龍犬俠的劍陣絕非你所能破。”
強永猛不禁啞口無言。
因為整個劍陣雖然走了一百多招,隻有小沙麗所配合的最後一招,才是天龍大俠所遺的原譜,偏偏強永猛就在這一招上落了敗,而且這招式是他教給小沙麗的,這等於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樂和道:“教祖不過是無心之失,算不了什麼,如果他們一開始就照天龍原譜操演,教祖定然不會落敗。”
朱梅道:“你想試試看嗎?”
強永猛道:“試就試,如果再落敗了,我立刻自絕!”
朱梅一笑道:“好!不過這一次,我們也不讓你有慢慢琢磨的機會了,要試就由我們五個老的配合進去。”
說著朝劉小鶯與杜月華道:“你們暫退出,由我跟李大俠遞補,哈兄請接替令嬡,張自新接替楊小姐,燕青兄仍守原位,我們再操演一下這個劍陣。”
強永猛又是一怔,如果劍陣由這幾人合手,他的確不敢輕試。
樂和道:“教祖不必擔心,他們五個人的功力雖然強了一點,但崆峒部分的劍式他們都不知道。”
哈回回笑道:“本來是不知道的,那要感謝你們的大方,認為已經能把握劍陣之秘,將小女送了來跟我們聚麵,我已經把你們告訴小女的崆峒劍式,費了一夜工夫練熟了,所以現在我們三老二少,足可把劍陣配合得天衣無縫。”
樂和又道:“可是兩種劍陣的虛實教祖都已知道了,隻要小心應付,絕對還是有把握勝過他們的。”
強永猛一時難決,純陽子到他耳邊低語了兩句,他立刻點頭道:“我知道,不過樂和不至於如此的,他隻是一時沒想透其中的利害而已。”
樂和連忙道:“教祖,兄弟剖析錯了不成?這兩種劍式兄弟在旁邊研究過了,無論哪一種都有缺點……”
純陽子冷笑道:“劍陣共有兩種,這兩種都難不倒教祖,可是對方將兩種劍式配合使用起來,教祖造詣再高,恐怕一時也難以盡知,樂兄要教祖出去試陣是何用心呢?”
樂和先是一怔,繼而怒聲道:“純陽兄可是認為兄弟有意要使教祖受窘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