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樣對我,我如果見了他,我一定會求他懲罰你們。”
“三年大旱又怎麼樣?你不是說我會永生,永遠陪在他的身邊嗎?如果你們不給我鬆綁,我一定會日日夜夜給他吹耳邊風,時刻求著他讓榮石村幹旱十年。”
沈棄明白叫他們帶走自己是不可能了,既然他們沒有直接在此處殺了自己,那說明自己的性命在他們手裏是安全的。
等他們離開時,自己再偷偷下山也不是不可以,這樣還能奪得一絲生機。
但前提是她的手腳必須得到自由,不然,她的結局顯而易見。
不是餓死,就是被野獸咬死。
沈棄心思敏銳,看出蒲奴還有些良知,她明白,她必須要說動他給自己鬆綁。
外頭沒有任何動靜,沈棄的心突突直跳,她不確定他們是不是走了,還是站在原地。
但破罐子破摔,哪怕嗓子都喊啞了,沈棄仍不放棄地喊道:“蒲奴,給我鬆綁。”
“我的手腕好疼,我的手要斷了,你給我鬆開吧,我的腿折了,我跑不掉的。”
“真的,哪怕是死,我也不想死得這麼憋屈,死在這狹小密閉的喜轎裏。”
沈棄軟硬皆施,見硬的沒效果,便賣起慘來,故意放軟聲音可憐地求饒。
“蒲奴,你都叫我聲姐姐了,你就幫幫姐姐吧。”
“姐姐無親無故,從北邊逃荒過來的,曆盡千辛萬苦才躲到了榮石村,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著,蒲奴,求求你了。”
“放了我吧,帶我離開這。”
原本她是裝的,但裝著裝著,任憑嗓子都喊啞了都得不到一聲回應後,她心中的希望一點點熄滅了。
到了最後,徹底絕望了。
慌撒不下來了,沈棄死死咬著牙關,咽回了到嘴邊的抽噎聲,眼眶裏懸著晶瑩的淚珠,但她逼著自己別哭。
眼淚會讓人變得軟弱。
蒲奴那條路走不通了,她要找其他法子離開這喜轎,離開這榮山。
強忍著眼淚,沈棄環視著四周,喜轎裏除了她就剩她腳邊的那朵山茶花,靠她的力量如何扯斷紅布呢?
雙手被吊在轎頂,雙腿被捆著,她得找到些尖銳的東西磨斷紅布。
透過轎簾往外瞧,沈棄注意到了喜轎外的地上有些石頭,那石頭有棱角,如果拿它們來磨紅布,也不是不可能。
打定主意後,沈棄曲著腿,以極其扭曲的姿勢,雙腳用力踹向轎壁,想要給喜轎踹倒,讓自己壓到地上,想依賴這樣摩擦石頭弄斷紅布。
少女的力氣本來就小,更何況她的左腿受了傷,每踹在喜轎上的一腳,都會震得她疼痛無比。
喜轎被她踹得搖晃,沈棄仿佛已經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大顆大顆的冷汗掛在她的額頭上,將她的頭發打濕,流到臉上的,更是把她的妝衝花了。
她才不要死在這裏,就算是爬,她都要爬出這頂喜轎。
憑著一股狠勁,哪怕雙腿已經疼得沒有知覺,手腕也被抹出血了,沈棄還是蓄出了最大了的力氣,一腳猛踹向轎壁。
“砰……”喜轎倒了。
她跟著喜轎翻了個身,後背落在了轎壁上,她失敗了。
轎簾被掀到了喜轎上,露出了外頭的光景。
沈棄側著臉,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布滿了她的臉頰。
汗水淚水混著她的脂粉,黏在她的臉上,哭得肩膀直顫的她像極了一隻落水的花貓。
沒了上喜轎前的鋒利,它被這喜轎壓塌了,壓碎了,壓沒了。
她眸裏明亮被絕望吞噬了,火紅的山茶花倒映在她的瞳孔裏,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疼得她再也止不住眼淚了。
一陣風吹了起來,喜轎裏的那朵山茶花被吹落在了沈棄的臉上,遮擋住了她的眼睛。
沈棄苦澀地笑了笑,沒有弄開它,順勢閉上了眼睛。
但……就在黑暗剛侵占她的視線時,喜轎外傳來了一道悅耳磁性的嗓音。
“需要我幫忙嗎?”
沈棄猛地睜開了眼,重獲光明的一瞬,入目便是搭在喜轎上的一隻骨節分明,蒼勁有力的手。
梳著高馬尾,一襲黑衣的男人蹲在喜轎旁,修長的手指散懶地敲擊著喜轎,赤眼裏滿是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