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喂,怎麼又要下雨了。”
“張家娘子,快快快,你家儒童還在田頭玩呢,快叫他回家啦。”
“快回家啦!”
剛才還豔陽高照的天,一下子變陰雲籠罩了,狂風卷起街道一片混亂,原先還熱鬧的街道,轉眼間就空蕩了。
幾滴豆兒大的雨砸在青石板上,空氣中濺起泥腥氣兒,沈棄的帷帽早就被風走了,她懶得去找回來,見落雨了,抬腳往一拱石橋走去,想要去橋的那邊躲雨。
到底是現代人,她穿不慣這衣裙,提著裙尾的她走得緩慢,一滴雨落在她的鼻尖,冰冰涼涼的。
正走上石橋頂,頭頂便落下一道陰影,餘光是被風吹得亂晃的黑衣一角。
“蛇神大人的本事可真大呢,說落雨便落雨。”
“那是。”榮夜像是聽不出她的陰陽怪氣,勾唇一笑,把傘正正移在少女的發頂上,不讓她沾染一絲雨,“我折了他一隻手,阿棄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為什麼要生氣?”沈棄抬眸,笑得淡然,“我又不認識他。”
“我以為阿棄會怨我下手重。”榮夜調侃著說,邁著長腿,不緊不慢地跟在沈棄的身後,為她遮雨。
明明這場雨是他的手筆,他隻需要輕輕揮手就能讓雨停下,但是聽著這淅瀝的雨聲,他的心莫名地平和下來。
他不是不知道剛才沈棄是故意挑開帷帽,激怒他去處理麻煩,但他還是控製不住地惱怒了。
哪怕知道她是在利用他,他的情緒還是被她勾起。
或許,他這千年來是真的一個人生活太過膩了,養了隻貓兒,便習慣了她陪在身旁的滋味。
“有什麼重的,不就才折了一隻手嗎?我以為按照你們妖怪的做法,會直接殺了他。”雨有些大,她的裙尾被濺濕了,布料粘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沈棄討厭下雨天,這冰涼粘濕的觸感讓她想到了她死的那天晚上,她的血混著雨水,也是這樣潮濕冰冷。
她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麵色寒涼。
“你若是喜歡,我現在就去殺了他。”榮夜默默讓雨下得小些了,將傘往下壓了壓,省得雨吹到她的臉蛋。
”說殺就殺,你不怕遭天譴?”沈棄想到了些什麼,頓住了腳步,意味不明地看向身後的男人。
“會啊。”榮夜垂眸,帶著玩笑地意味:”但若是能夠讓阿棄高興,夫君我殺幾個人又何妨?遭天譴便遭天譴。”
”不過。”他突然壓下頭顱,湊近沈棄:“阿棄舍得讓夫君遭受天譴嗎?”
“你說呢。”沈棄毫不怯懦地對上他試探的目光,“夫君你呢,果真願意為我遭受天譴?”
”當真。”榮夜笑了笑。
難道凡人的態度都像她這樣飄忽不定嗎?一會兒怯懦,一會兒無畏,一下子惱怒,一下子又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你就去幫我廢了陳遠山一條腿。”沈棄說得輕鬆,就像嘮家常般,輕飄飄地變定了他人的命運。
榮夜看著她朝外伸出來纖細的手,雨落在她的掌心,她靜靜望著掌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遠山是誰,我相信夫君你……自己能夠尋到吧。”
反手將手心裏的雨水倒掉,粘著雨水的手從榮夜的手裏拿過了他的骨傘,沈棄無害地笑著,等待榮夜的反應。
“好啊。”榮夜將傘遞給她,緩緩點頭。
“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了,那我便在這等著雨停,等著夫君你。”在雨停的時候,告訴我好消息。
“好。”榮夜笑著,抬頭望了眼天空,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