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棄,你在麼?”
沈棄正蹲在山洞邊喂烏鴉呢,山腳突然傳來阿玉的聲音,她探出腦袋向底下喊道:”在。”
摸了摸烏鴉的腦袋,她從地上站了起來,把一根蛇迷藤纏繞在腰上。
那日從街上回來後,榮夜把她送到洞內便獨自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這些日子都沒有見他回來。
她想可能是去受那所謂的天譴了吧,這倒讓她樂得自在。不過為了防止她逃跑,一堆烏鴉守在她的洞口,她去哪都有一隻跟著。
沈棄對他的顧慮嗤之以鼻,下過一次山,她已經明白了路途有多艱難,光靠她一個人的努力,實在痛苦。而且,逃離了榮山,她要去哪也沒個著落,還不如暫且在這待著,等做了完全準備才下去。
而且——那道士說了,他能夠幫自己。
蛇迷藤捎著她下了山洞。
“你怎麼來了?阿玉。”
日日待在山洞裏逗烏鴉,她都膩了,難得有人陪她說話,她當然高興了。
更何況,她還想向阿玉打聽更多關於蛇妖的事情,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她對榮山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阿玉笑得溫婉,但眸色卻冷然,她手指點了點沈棄的鼻尖。
遠遠望去,倆個少女就如相識許久的好友在嬌俏打鬧。
溫婉清冷的少女舉止嬌俏而親昵,這反差感弄的沈棄怔愣,叫她春心一動,但少女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的眼睛拉回沈棄的走神。
沈棄笑了笑,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阿玉肯定是想我了,來找我解悶。”
“對啊——”阿玉輕笑,秀眸輕抬,看向沈棄身後的大樹,一隻烏鴉嘶叫著飛遠了。
見此,她拉著沈棄往外走,走遠些了,她才鬆開沈棄的手。
倆人停住了腳步。
沈棄望著她的背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她便猛地轉頭看向了自己,眸光滿是熱切:“我已經三年沒有離開榮山半步了。”
“我——我想要下山看看,我聽說,前些日子榮夜大人帶你下山了……你可不可以……\"
“跟他說說,順便帶我下山一趟。”
“榮晝他不允許我下山……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我娘了……阿棄,我很想她。”
說著說著,少女眉眼哀傷,我見猶憐。
這樣美麗溫婉的女子,站在麵前時,任誰都會心軟。
沈棄看見她的眼睛已經淚光點點了,心裏不知道是何滋味,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榮山的蛇妖沒一個好東西。
特別是那娶妻無數的榮晝,怕是手上沾滿了無數少女的鮮血。
“阿玉,你想離開嗎?”沈棄問。
她以為阿玉會遲疑,但沒想到她答得果決。
“想。”
“我想。”
“在這三年裏,無時無刻,日日夜夜,我做夢都想離開這兒。”
一行清冷滑落,阿玉笑得苦澀:“所以,我知道榮夜大人帶你下山的消息後,就忍不住來找你。”
“阿玉,你與我不同,榮夜大人待你不一樣,如果你替我向他求情,他一定會幫我的。”
“阿玉——”沈棄遲疑地說:“我和他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對我就像對待一隻養的貓。
沈棄很清楚她和榮夜的關係,榮夜願意順著她哄著她,都是基於她乖巧聽話,不反抗他的基礎上。
一旦她試圖逃離,那他便會撕破偽裝。
“那我要怎麼辦?”聽到沈棄這樣說,阿玉並不糾纏著她,自言自語地說:“我或許真的要認命了。”
孱弱的脊背一下子就頹廢了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已經承受不住了,無盡的破碎與絕望從裏麵溢了出來。
“哎——你……你別哭啊。”沈棄見不得這樣溫柔美麗的少女哭泣。
她雖然想要報仇雪恨,但她的毒婦進度條還沒有拉滿啊。
對這位與自己交好並且同病相憐的少女,她的心底存著一片柔軟。
她急得上前,想也沒想地伸出手指替她擦掉了臉頰上的眼淚。
阿玉一臉怔愣地看著她。
反應過來的沈棄驚慌地撤回手指,她才驚覺自己的舉動也太過曖昧了。
“好了……我沒事的。”阿玉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哪裏沒事了,明明都要碎掉了。
少女的悲傷哪怕不是由她造成的,但是她還是感到了自責。
“我知道離開榮山是不可能了,榮夜大人是他的弟弟,他不會答應我的。”
“但是……阿棄。”
手再一次被少女握住,沈棄發現她的手心冷得像冰塊一樣。
她更心軟了。
阿玉說:“哪怕讓我遠遠地……遠遠地……再看我娘一眼就好了。”
一滴溫熱的淚砸在沈棄的手背,砸穿她的堅硬。
沈棄咬咬牙說:“好,我幫你。”
目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