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北羌是趁著今日風雪停了才向蘄州發起的突襲,始料不及的是,這風平浪靜的日子成了他們失敗的引子。
若是有風,那些黃煙也不會愈來愈濃,積在戰場上久久不散,北羌士兵被熏得眼淚鼻涕直流,被蘄州士兵抓住了反擊的時機。
黃煙逐漸彌漫到北羌主將那邊,他鼻翼微微翕動,認出了這黃煙是硫磺,他沉聲道,“都別慌,趕緊從衣服上割下一塊布先把臉蒙上。”
北羌士兵腦子已經一片混沌,費力從衣角割下一塊布,將口鼻捂上才稍稍好些。
隻是在他們失去思考能力的時候,不少北羌士兵被蘄州大軍從矮馬上打下,盡管他們勉力從地上爬起,但受了驚的馬匹卻不會避開他們,在驚慌中甚至踩傷了不少北羌的士兵。
麵對混亂的戰局,北羌主將忽然覺得頭疼得厲害,他們怎麼就突然節節敗退了呢?
他生得比常人魁梧許多,不能接受的失敗更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他徑直扛著彎刀從戰車上躍下,發出一聲咆哮,加入了戰場。
淩正遠暗道不好,他清楚北羌主將的實力,那些普通士兵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在北羌主將加入戰局後,淩正遠也打算從城牆上落下,親自與之交戰。
“且慢。”魏五拉住了他的胳膊,“下令撤退吧。”
淩正遠疑惑地看向她,“現在我軍明顯占據優勢,哪怕北羌主將加入,隻要我下去攔住他,最後勝利還是屬於我們的。”他以為魏五看不清局勢,解釋道,但魏五隻是搖了搖頭,“先撤退。”
雖不明魏五的用意,但他還是咬牙,讓士兵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收到撤退信息的蘄州士兵,腳下一頓,但還是聽從命令聚攏起來往後退去。
原本北羌和蘄州兩邊大軍交纏在一起,幾乎不分你我,在淩正遠的指令下,蘄州士兵撤退,如今戰場上涇渭分明。
雖然北羌士兵也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撤退,但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他們紅著眼呼吸急促地盯著精神依然抖擻的蘄州大軍。
“待會讓盾兵舉盾掩護,有序撤入城中,然後關城門。”魏五再次跟淩正遠說道。
“不打了?”看到七倒八歪,幾乎潰不成軍的北羌大軍,淩正遠心癢難耐,很想抓著這個機會將其一舉殲滅。
魏五歎道,“將軍,把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你打過那麼多戰,應該比我要明白,窮寇莫追,有時候,適時的退步何嚐不是最好的進攻?”
淩正遠身軀一震,看向魏五的眼中多了幾分考量,咬牙發令,“撤回城中!”
蘄州士兵的一退再退,讓北羌有了重新拿起弓箭的力氣,他們喘著氣,拉開弓箭,瞄準了撤退的蘄州大軍。
隻是他們比開始時疲憊許多,箭射到盾牌上便搖搖晃晃掉在了地方,連一處坑窪都未造成。
待蘄州大軍退回蘄州城後,城門轟地一聲關上。
蘄州士兵紛紛交談起來,納悶將軍好端端地為什麼下令讓他們撤退,明明這次打贏了,以後北羌說不定再也不敢來犯了。
戰場上瞬間隻剩下北羌的士兵,仍站著的不過大半,而場上的黃煙將他們徹底覆蓋,雖然看起來稀薄了不少,但依然能清晰地看見那薑黃的顏色。
見時機已成,魏五讓人拿來第三批弓箭。
等弓箭手架起帶著火光的箭簇時,淩正遠眉頭忽皺,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片黃煙,瞬間明白了魏五打算做什麼。
“放。”魏五輕聲下了命令。
隻見天邊劃過一道赤色流光,然後一道,接著一道,更多的赤色流光落入彌漫著黃煙的戰場中,爆發出淡藍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