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留下來嗎？”淩正遠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他認為魏五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與其在京城同那些人鬥來鬥去，還不如留在蘄州，給他當個軍師，他相信若是自己和魏五聯手，別說一個北羌了，就算再來十個北羌，他們也能守住蘄州。
對淩正遠的提議，魏五還是愣了一下，隨即她還是搖頭笑道，“蘄州可以是將軍和那些士兵的家，卻不能是我的。”
“將軍從一開始，就應該清楚我魏五是什麼樣的人，和我走得太近，隻會連累了你。”
淩正遠將酒杯重重拍在桌上，眼睛微微發紅，“難道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看我的？我會顧忌區區流言？”
“你可以無所畏懼，可是外麵的士兵們呢？說不定他們會被誤會成是我的黨羽，招來橫禍。”倒不是魏五善良，就算她利用淩正遠，將蘄州這支大軍掌控在手裏，那又能怎樣呢？她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梁桓屁股下的位置。
淩正遠可以不替自己打算，卻不能不考慮跟了他那麼多年的兄弟，那些士兵早已成了他的軟肋，他默然地低著頭，他確實把魏五當做了朋友，才會為其擔憂，他當初就是不願參與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才選擇了遠赴蘄州戍守。
他不是對魏五沒有信心，認為他會輸，相反，他十分敬佩魏五的足智多謀，但再聰明的人淌進渾水之中，便很難置身之外了。風水輪流轉，誰說得清時勢這些東西，今日看似你占盡上風，說不準明日你就成了大勢傾頹之人。
魏五笑著給他斟了一杯酒，“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多愁善感之人？”
淩正遠身上的愁緒已經快要漫出來，自己擔心得要緊，魏五居然還笑得出來，他瞪大了眼睛，“你就那麼喜歡置身危險之中？”
“世上大多數人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何其有幸？”魏五看向窗外的飄雪，“你說，這些士兵是生來就喜歡打仗的嗎？不過是因為迫不得已罷了，他們被命運的手推著往前走，哪裏能選擇自己的方向呢？”
“他們是這樣的人，我也是。”
“其實，不止你一個人勸我不要再回京城，這是一個離開的機會，可是我真的能就這樣輕易離開嗎？京城裏恨我的人那麼多，不說別的，光是皇宮裏的那位，就恨不得生啖我身上的肉了。”
魏五若是就這樣離開了，無異於把話柄落在別人手中，他們會怎麼說她都能想到，說不定還會把孫東耀勾結北羌的事栽贓到她身上，見北羌大敗，她害怕追責才落荒而逃不敢再回京城。
她輕咳一聲，“現在離開，未免太憋屈了，我做夢都渴望著自由，渴望擺脫命運的戲弄，它越要我屈服，我就越不想遂它所願。”
“大不了一死。”魏五怕死，卻也將生死看得灑脫，“到時我成了一抔黃土，你別忘了給我上炷香就好。”
“你！”淩正遠被魏五後麵的話氣得不行，“今天什麼日子，你不講些吉利話也就算了，哪有咒自己的？”
“我看你就是個禍害，禍害遺千年，你還是好好活著吧。”淩正遠不發愁了，倒憋了一肚子悶氣，咽下一口酒，他在蘄州鞭長莫及，如果魏五出了事他估計也幫不了什麼，還是到時托大哥關照一下這個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