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餐廳吃了飯,湯悅和宮雲清直接回了家。
一進家門,管家接過兩人的圍巾和外套,道,“夫人又來了電話,說想見見您兩位。”
宮雲清隻是笑,“我待會兒給她回電話。”
湯悅摸著肚子,道,“好像吃的有點多了。”
管家道,“我這就讓廚房煮點消食的湯。”
“好,辛苦您了。”
宮雲清正準備給宮媽回電話,湯悅的手機卻先響了。
來顯是黃潔。
湯悅揉了揉眉心,接起來,“喂...”
“湯悅,你爹死了。”
黃潔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又毫無感情,像是法庭上法官落下的法槌。哐的一聲。
湯悅顫抖了一下,一瞬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黃潔又道,“你還回不回來?葬禮就沒必要辦了吧,反正你爹也沒什麼朋友了。”
湯悅喘了口氣,艱難地道,“...我明天早上回去。”
黃潔似是有點不耐煩,“這事兒盡快辦,還有,家裏到底什麼時候能裝修好?每天住酒店,貴的要死,我都沒錢了。”
湯悅還沒說話,就感覺到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閉了閉眼,“...我明天給你帶點兒錢過去。”
黃潔哼了一聲,“算你有良心。”說完就直接掛斷了。
湯悅的手臂無力地垂下,他把頭搭在那男人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宮雲清撫著他的頭發,在他耳邊低聲道,“我陪你回去。”
湯悅悶悶地嗯了一聲,抓緊了他的衣服。
宮雲清又道,“別擔心,有我在呢。”
本來第二天還有一場宣傳會,可湯悅卻是無法出席了,一大早,他就和宮雲清乘早班機飛到了T市。
他趕到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被拉到了火葬場。
黃潔沒在,隻有管家一個人站在大廳的入口處,等著。
一見到他,湯悅就問,“我媽呢?”
管家說話吞吞吐吐,“夫人說不喜歡這地方,就不過來了。”
湯悅閉了閉眼,“他呢?已經推進去了?”
管家說,“還沒,想著您要不要再看一眼。”
湯悅還沒回答,宮雲清就道,“推進去吧,不看了。”
管家盯著他看了片刻,道,“好,我這就去。”說完向著湯悅點了點頭,轉身便進了裏麵。
並沒有用很長時間,湯悅覺得甚至隻是眨眼的一瞬,管家便捧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黑盒子出來了。
二話不說,直接遞給他。
湯悅的手指有些發抖,他接過來,隻覺得那盒子冰涼冰涼,冷意從指尖直接侵入了四肢百骸。
宮雲清一言不發盯著他蒼白蒼白的臉,伸出溫熱的手指撫了撫他的頭發。
三人準備坐車直接去墓地,上車前,管家卻突然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女人,“...悅悅,她來了。”
湯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皺起眉頭轉向管家,“...他的...?”
管家點頭,“就是她,我見過的。”
湯悅歎了口氣,那女人卻徑直過來了。
走到他們跟前兒,隻拿眼睛直勾勾盯著湯悅懷裏的黑盒子,一句話也不說。
管家道,“讓她坐我們的車吧...好歹也跟了這麼些年了。”
湯悅並不想和這女人多待,隻不過,外麵寒風瑟瑟,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也不好,隻得應允。
不知是不是有所預感,湯悅的父親早就給自己買好了墓地,在T市東北角的一座小山上。
離火葬場並不遠,驅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早有施工的工人等在那裏,墓碑也早已準備好。這些都是早前湯悅的父親剛一住院,黃潔便吩咐管家著手準備的,她心裏知道,他活不長了。
下葬的時候湯悅一直都沒看,隻把臉轉向相反的方向,口袋裏的手攥得緊緊的。
山上風更大一些,宮雲清把他擁進懷裏,道,“去車上等著吧,這裏太冷了。”
湯悅搖頭,“不用。”
那女人一直在不遠處站著,直勾勾盯著下葬的全過程。
工人埋上最後一鍬土的時候,她忽然崩潰似的大叫一聲,捂臉痛哭起來。
那撕心裂肺的叫聲傳過來,湯悅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宮雲清更緊地把他擁住,一遍又一遍地撫摸他的頭發。
立墓碑的時候,黃潔終於出現了。
她穿著華麗的貂皮大衣,相較於來墓地,那模樣更像是出席盛大的紅毯儀式。
本來她臉上是沒什麼表情的,在看到那女人的一瞬,臉色卻忽然猙獰起來,大罵一聲,“你這婊|子!還敢到這裏來!”
那女人本是在痛哭,聽到這聲音,慢慢地把臉抬起來,臉上滿是淚痕,卻是冷笑一聲,“跟他結婚二十多年,你有一丁點懂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