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苦難歲月(4)(3 / 3)

馮子卿和刁天柱會談的當口,蕭安陸坐立不安,蕭安陸明白,自己在譚市長麵前不過是條隨時可以遺棄的狗,而刁天柱是真正的嫡係。他原指望借馮子卿、柳明的力量擠走刁天柱,當他聽說調查已有結論並且已經得到高層重視後,覺得大局已定,便忙不迭地向譚市長表態,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就馮子卿、柳明的問題表態。他瞞住馮子卿在報社做出了“關於馮子卿、柳明問題的三項決定”,確定了對馮子卿、柳明問題不討論、不支持、不平反的三項原則,並迅速上報譚市長。誰知道幾天下來,刁天柱似乎毫發未損,他又怕馮子卿知道“三項決定”後與刁天柱結盟,便囑辦公室主任嚴加保密。蕭安陸並不知道,辦公室主任早就把文件的內容透露給了馮子卿。馮子卿卻說我個人無所謂,當務之急是搞清刁天柱的貪腐問題,馮子卿說,蕭安陸是個小人,但大敵當前,不能向同一個戰壕的同路人開火。蕭安陸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但他卻被叫到市長辦公室,被譚市長臭罵一通。

“你小子到哪裏都要吃獨食,老子告訴你,獨食難肥。你搞個情人,還和王院長二馬同槽,看你不像吃獨食的嘛。政治上這麼幼稚,你在拆誰的台?我告訴你,就算刁天柱走,也要你先走。你現在還搞什麼三項決定,人家現在得理不讓人,我們都不敢麵對他們,你小子添什麼亂?”譚官衛像教訓小孩子一樣地熊他。

蕭安陸窩了一肚子火,回到辦公室坐到椅子上直出長氣。他想,看來譚市長毫無棄刁之意,要是刁天柱和馮子卿聯合起來,那最後滾蛋的隻能是他蕭安陸了。想到這裏,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半個小時給趙莉打一次電話,最後搞得趙莉都煩了:“老蕭,他們約了上午在國賓館談,現在還沒有回來。老馮會和你通氣的。老馮的為人你應該清楚,他不會隨意改變立場。更何況他一生追求社會公正,他有自己的做人的原則。”

蕭安陸仍然不放心,他想馮子卿若不同刁天柱結盟,他能得到什麼?兩袖清風嘛!甚至政治上都得不到肯定。而一旦結盟則名利雙收。馮子卿又不是低能的傻瓜,他難道不會做出這種權衡嗎?

蕭安陸想起譚市長的話:“馮子卿談什麼社會公平、社會正義,好像是不是公平的標準由他說了算。老百姓從來都不認為公平,這是地位決定的。”蕭安陸信奉強權政治,他也明白譚官衛的話,公平的標準是由權力決定的。所以他相信馮子卿也會明白這個道理,他由此推斷,馮子卿有可能為此與刁天柱結盟。他現在需要盡快調整策略,對馮子卿作出讓步,並搶在刁天柱之前與馮子卿結盟。想到這裏他索性直接撥通了馮子卿的電話。

馮子卿此刻已與刁天柱分手,他趕到柳明的公司,正在與柳明討論剛剛結束的談判。接到蕭安陸的電話,兩人會心一笑。蕭安陸並不急於打探馮子卿和刁天柱會談的情況,他把譚官衛對馮子卿公平標準的話轉述了一遍,並特別強調了自己不過是別人的打工仔,許多事情也是不得已為之。馮子卿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安慰他說:“說到公平的標準,實際上也就是說公平的判斷是否正義的問題。這個問題是西方古代哲學家亞裏士多德最先研究的,他認為法律是社會賴以生存的基礎,所以符合法律的判決應該是正義的,但是正義的判決並不一定就公平。亞裏士多德認為公平高於正義,所以需要依據公平的理念對不公平的判決作出修正。”

這一通雲山霧罩直把蕭安陸墜入九裏雲霧,他弄不清馮子卿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也不知道馮子卿是否理解了他的苦衷,隻好說:“對對,你清楚就好,依譚官衛的說法,社會公平是他說了算,他說當下中國比曆史上任何時期都公平。”

“這種結論有什麼意義呢?”馮子卿說,“他的說法代表了現在的一種觀點。你看看不斷頻發的社會群體性事件與惡性事件,這種結論太蒼白了。反倒是西方一些有影響力的經濟思想家提出無知之幕的理論,指出隻有大多數人同意的資源分配才是公平的。也就是說,人民群眾才是判斷社會公平與否的主體。那你來判斷中國社會公平的程度吧。”

蕭安陸當然不關心這類問題,他也不想就這個問題作出判斷,他說:“報社的資源也要重新分配一下了,老馮,我對你有個考慮。”

馮子卿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資格也不想參與報社資源的分配,一刻鍾前,已經有人向我提出了類似的建議。真對不起,我沒有這個雅興。”

放下電話,蕭安陸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他聽出來了馮子卿沒有和刁天柱達成交易。他又撥通趙莉的電話:“趙莉啊,你說老馮圖個什麼,他幹嗎要做苦行僧?”

“你不能理解他,他跟你們不是一路人。他說祖國是首歌,在他心裏吟唱。他是為理想而生的人,他覺得很幸福。”

“真是個瘋子!”蕭安陸心裏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