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出不久,趙莉卻奇跡般醒來,她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愣著神兒說:“我在哪裏?他怎麼來了。”馮子卿嚇了一跳,問她:“你說誰來了?”趙莉怔怔地說:“李隆基。”馮子卿拍拍她的臉:“醒醒,你夢見唐朝皇帝了。”隻見趙莉打個冷戰,似乎一下醒了過來,說:“咱們不去醫院,回家去。”馮子卿想她又是習慣性的暈厥,便囑司機開回了天陽山的院子裏,趙莉下了車,噔噔噔地自己走回國事堂。待馮子卿千恩萬謝了司機,走進國事堂,趙莉已經沒事兒人一般地坐著喝茶。馮子卿說:“你已經許多年沒有暈厥了,我們還是到醫院查一查吧。”趙莉說:“我知道,我不能去公主墓。我原是設想我已經好了,看來不行,以後再也不能去了。”馮子卿嘟嘟囔囔地說:“什麼怪病?”
這一年夏天的時候,院子裏的工程竣工了。趙莉拿出她僅有的一點積蓄,蓋了三間東房,兩間臥室和一間衛生間。馮子卿叫來村裏的匠人盤了兩個火炕,他對趙莉說:“今後我們睡東屋了,一人一間。”趙莉卻說:“這可沒有你的,龐勤勤不是說每年都回來嗎?這是給她和馮婷婷準備的。”
二、以訛對訛
這一年的夏天,柳明遇到了大麻煩。柳明的公司被省政府注資後,規模越加宏大,他將公司搬到市中心最著名的寫字樓中,整整租了一層,每日過著早九晚五的日子,富足、輕閑、乏味。他向馮子卿訴苦,馮子卿卻嘲笑他被招安,說這就是招安的後果。馮子卿甚至舉出梁山好漢被招安後的下場挖苦他。柳明覺得自己走錯了一步棋,懊惱不已,馮子卿說現在已經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要柳明格外小心,特別警惕那些有隱私或醜聞又被柳明公司調查過的高官。柳明何嚐不明白這一點,他對馮子卿說:“你看看那些有點權力的官僚,盡管對上司唯唯諾諾,對下從來是趾高氣揚的,唯獨見了我,個個畢恭畢敬,我明白為什麼。”
這一天,馮子卿到公司找柳明,一進辦公室便看見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坐在柳明的對麵,兩人談笑風生,像多年的故交。待這婦人回過頭來,馮子卿一下想了起來,是王娟娟。再細看看王娟娟,素麵布衣,已經完全沒了當年的妖嬈,倒是顯出一種成熟的女人韻味。王娟娟站起來伸出手:“馮老師吧,我認識你,柳明也多次提到你,你是有骨氣的男人。”馮子卿想問一下王娟娟離開劉副主席後的生活經曆,又不知如何張口,正在尷尬之間,柳明笑著說:“老馮,你不想知道她這十年的經曆嗎?”
“我想一定非同凡響。”馮子卿鬆開王娟娟的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以娟娟的美貌和才智,又離開了那個有權無德的東西,完全可以走出陰影,開創自己的事業。”他說。
王娟娟臉上掠過一絲陰影,淒涼地笑笑說:“原來我在省歌舞團時,心氣高得很,總以為演員靠才貌吃飯,誰知那個團長圖謀不軌,我不從他,就一直演不上主角。後來劉副主席保護了我,哪知道同樣是個淫棍,唉!我也是一時糊塗。後來柳明幫助我跳出火坑,我想既然已經髒了身子,也就不想再嫁人。我舊時的一些同學一直在北京的演藝圈裏混,他們幫助我在影視中謀一兩個小角色,聊補無米之炊吧。虧得柳明這十幾年一直接濟我。”
馮子卿看看柳明,他有一個感覺,這兩人的感情非同一般,他想起趙莉當年說過的話。柳明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老馮,不瞞你說,我們一直有著聯係,我們雖然沒有結婚,但彼此心通。她也是一生坎坷。到了北京,看著風光,實際就是北漂一族裏那些懷揣夢想的流浪者。她又有過那樣的經曆,如何會讓那些下三濫的導演潛規則,所以也演不上好角色。她的朋友都說她放不開,否則早就成明星了。她現在皈依佛門了。”
馮子卿站起來,拍拍王娟娟的肩膀:“好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從此我們是一家了。”他轉向柳明說:“你這家夥才是真正的重色輕友,我說你這幾天怎麼沒了蹤影,原來娟娟回來了。住哪裏了?”
“我是個爭議人物,在我家不方便。在酒店租了間房,暫且棲身吧。”柳明說。
“何必租酒店,天陽山大院剛蓋好的房子空著,你們倆到那裏去住,也省得我一人寂寞。”
“太麻煩了。”王娟娟說:“而且趙姐……”
“趙姐更沒得說。”柳明爽朗地說:“趙莉肯定歡迎你去。山裏空氣又新鮮,我們和老馮一起過漁樵生活。”
“那我就叫上趙莉,回去收拾房子。你們倆到酒店拾掇東西搬家,咱們山上聊。”馮子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