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程曦覺得自己的分析十分準確。蘇夢曉固然是不可能想要明白什麼“數學量”的區別,她既然寫小說,極有可能是因為要用到“阿拉伯數字起源與含義”的知識,故而來問我,好吧,那我就回答吧:“這9個數字當然也有某種象征性的含義,即0—命運多舛的悲劇者、1—剛直不阿的正義者、2—愛情忠實的守望者、3—孑然一身的旅行者、4—新新時代的叛逆者、5—隨遇而安的求生者、6—逆向思維的睿智者、7—誌存高遠的理想者、8—鍥而不舍的愛美者、9—相得益彰的矛盾者。”他說完,暗自慶幸自己在日本留學時,曾在一家咖啡館打工,而咖啡館的對麵有家“佐川書店”,自己就是在這家書店裏讀到一本雜誌,上麵記錄著這些知識,當時覺得好奇的他便記了下來,沒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場。
“啊?程老師的知識可真豐富啊。”夢曉說著,紅了臉,有些嬌羞的樣子,“但我並不是問這些啊?我隻是問數字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程曦萬分吃驚地看著她,就像一個無神論者站在上帝麵前。
“蘇老師,這……請原諒我,是不是我……”程曦含糊不清地說著。這都什麼跟什麼呀?這女人在搞什麼?!
“啊啊,是我該說對不起才是。文字表達……是我的不夠準確所造成的,困擾,對你的困擾。”夢曉因為一時情急,竟連“主、謂、賓、定、狀、補”都胡亂安置了。她調節了一下,看著平靜如鏡的河麵說道,“我的意思是,一具屍體,和被分成兩半的屍體有什麼區別呢?如果不是分成兩份,而是分成三份,那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不是分成三份,而是分成四份,又有什麼區別呢?哦哦,對不起,我又囉嗦起來了。”
蘇夢曉雖然思維敏捷,卻不善表達——這單指她的嘴有些笨拙,語言表達並不十分流利,表現形式是“反複”與“重複”。但她的文筆卻成熟考究,令人流連。
“沒事,我在聽。不急,你慢慢說。”“我隻是覺得很奇怪,如果你憎恨一個人,那將他殺死倒還可以理解。但,何必要把這個已經被你殺了的人的屍體分成五份呢?”夢曉看著程曦瞪圓了雙眼,立刻慌張起來,“啊,我難道說錯了什麼嗎?我並沒有懷疑程老師殺人分屍的意思啊。這裏的‘你’是一個泛指的稱謂……”
“哦,蘇老師你不必緊張。”程曦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忍住了,“我並沒有這麼覺得啊,你太多慮了。我隻是沒想到你會思考這樣的問題。”
“嗯?”“我是指,你竟然會去思考凶手為何分屍這種問題。”“難道程老師不覺得好奇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不是經常有人在殺完人後分屍嗎?‘南大碎屍案’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啊。”程曦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似乎現在討論的問題是——“1加1為何等於2”,雖還沒有確切的理性答案,但在認知範圍內,早已被廣泛接受了,成為所謂的既定事實。
“但程老師不覺得於邏輯上不通順嗎?殺人是因為有殺人動機,我們常常看推理作品,不都有‘殺人動機’一說嗎?凶手被‘殺人動機’所引導,於是殺人。那麼,就分屍這一行為來說,分屍者也應該是被某個‘分屍理由’所引導,所以才分屍的。既然分屍者決定了要將屍體分成五份,我想,一定有一個他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吧。”夢曉注視著那一片河水,“嗯,肯定有那樣一個理由存在著才對。”
程曦看著眼前的女子,原本他一直覺得——分屍就是分屍,還要理由幹嗎?但此時此刻,當他聽完夢曉的這一番言論後,突然覺得原本根本不值得討論的事情,突然變得有意思起來——是啊?為什麼要分屍呢?分屍明明這麼麻煩的,為什麼要把好好的一具屍體分成五份呢?若非有特定的理由,根本沒有必要嘛。有趣,真是有趣!
但很快,程曦便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頓時又覺得索然無趣起來:“蘇老師,我想到一個答案,我是指凶手在殺人後,把屍體分成五份的理由。”
“哦?這麼快……”夢曉倏地轉過頭,看著程曦。“因為啊,”程曦對學生可沒那麼耐心,“凶手是個從分屍中得到快感的變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