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曉點點頭,說:“我昨晚沒回家,和朋友出去通宵K歌了,早上才回來。三樓的感應燈壞了你們知道吧,走廊本就挺暗的,又沒有燈,所以剛開始我根本就沒注意到那兒有個屍體。直到開了我的房門,屋裏的陽光照出來我才發現好像那兒躺個人,過去一看差點沒把我嚇死。”
宋隊問:“然後呢?你就下樓去找房東?之前有沒有做什麼別的?還有就是,走廊裏當時有沒有其他人?”
“沒有別人,今天是周末啊,那時候剛過7點,應該都在睡覺。我沒幹什麼,就是嚇得夠嗆,腿發軟,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下的樓。結果下樓時還從樓梯上摔了下去,你們看,我腦袋剛去醫院縫了兩針。”付曉抬手指了指粘著白棉布的地方,“你們有什麼發現嗎?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嗬嗬,這是我們警方的工作,現在還不方便透露。”宋隊笑笑,轉頭和我說,“你給他做個記錄吧,記住要客觀。鑒定科的人到了,我去招呼下。”
我看了一眼門外,法醫的車確實到了,就停在樓門口。我沒再多說,帶著付曉上了樓,去他的屋子做訊問記錄。沒了旁人,付曉又開始嬉皮笑臉,進屋之後讓我透露點進展給他。我瞪了他一眼,說:“死人了你怎麼還這麼興奮?昨晚和誰出去玩通宵了?”
付曉拿過水杯喝了口水,說:“我以前的經紀人,就是那天同學會喝完酒來接我的那個。我不是今天過生日嘛,給我慶祝一下。你是不是都忘了我的生日啊?”
我說:“別扯沒用的,我問你,就你們兩個人嗎?”
“是啊,就我們兩個人,喝了一晚上的酒。喏,這是發票。”付曉掏出錢包,拿出一張發票遞給我。
“嗯,我就是隨便問問。”我接過來仔細看看,發票的時間是今天早上6點26分,那個KTV我知道,從路程上看應該沒什麼問題。
付曉哼了一聲,說:“你隨便問,又不是我做的。”
我皺皺眉,付曉現在的表現反而讓我起了懷疑。正常來講,罪犯在犯案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都會處於興奮狀態。從早上給他打第一個電話到現在,我就感覺付曉相對於平時有點話多,有點反常的興奮。不過我想大家以前都是學心理學專業的,就算他上學時不好好聽課,也不至於這麼露馬腳吧,況且動機何在呢?可能是因為這小子的酒勁還沒過吧,或者是真的被嚇蒙了,處於極端情緒之下。
我盡量讓自己不受私人感情的影響,以防關心則亂,客觀嚴謹地對付曉昨晚到今天發現屍體的經過做了記錄。他描述的過程和房東說的差別不大,臨末我要了付曉經紀人的電話。付曉給了我一張名片,我這才知道他經紀人叫柏祈。
做完記錄,我準備找宋隊彙報情況。走廊裏一地發光氨噴出的熒光藍,直通到隔壁的屋子304,我心裏一沉,看來這案子和304是脫不開關係了。幾個同事正在配合法醫檢查屍體,我過去詢問了一下,他們告訴我第一現場找到了,就是304,宋隊現在就在那兒。見我要去304,付曉也要跟著去,被我製止了,我讓他老老實實在自己屋裏待著,不許亂走。
進了304,宋隊和兩個同事在屋子裏。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門旁的牆上還有噴濺的血跡,在雪白的牆壁上顯得更加觸目驚心。按照血跡的噴濺形狀判斷,死者應該是在門口遭遇的襲擊。向裏走,地上有好大幾攤已經幹了的血跡,很明顯是有人擦拭過,應該是為了破壞遺留的腳印。當看到床上的景象時,我這次真的是沒控製住,幹嘔了出來,趕緊用手捂住嘴。
床上鋪著好幾層被褥和衣物,都帶著大片的暗紅,中間放著一把菜刀,不用離近就可以看見菜刀的刃上掛著一些紫黑色的人體組織,黏黏的,看起來像是氣管和一些碎皮肉。
“付曉的記錄做完了?”宋隊見我進來問道。
我長吸了一口氣,壓製了一下胃部的難受,心裏暗罵自己太沒用,這點事都承受不住。我說:“嗯,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他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明,但是還需要核實。這就是第一現場嗎?”
宋隊點點頭,說:“這裏是殺人分屍的第一現場,分屍的位置在床上,法醫根據屍僵程度,初步推斷死亡時間是在四五個小時之前,具體的時間需要解剖才能證實。床上的被褥明顯是後來鋪上去的,可以起到很大的隔音作用,凶手應該是怕分屍的聲響被鄰居聽到。但是我剛才問了房東,樓下其實是沒有租戶的,而且你說付曉昨天也不在家,所以凶手的這個擔心多餘了。至於這把菜刀,應該就是這個屋子裏的,因為在廚房裏沒有發現其他的大型刀具。隻是現在不好判斷菜刀是不是唯一的凶器,隻能確定是分屍的工具。嗯,還有就是除了被斬首,法醫在死者身上沒有找到其他明顯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