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和他，又有什麼故事？”楊茜頗感興趣的樣子。
蘇春芒一把掐滅了她的八卦心：“沒什麼故事，就是不想再和老同事共事了。尤其還是你們公司那種獨特的組織架構下，我倆勢必隻能存活一個。多年的朋友，為了這個反目成仇，不值當。”
“哦？”楊茜這次總算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目光深沉凝視她的眼睛，“您事前了解過我們公司的組織架構了？”
“略有了解吧。”蘇春芒淡淡道，“都是一個行業的，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所以您也知道，我招您的目的了？”楊茜眼神犀利。
“略懂吧。”蘇春芒笑笑，“都是在中層摸爬滾打過的人，雖然我以前公司小，我也剛進社會不久，但遇到的事情也不算少。能全身而退到這裏，也不能說全靠運氣。”
“沒錯。”楊茜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表情放鬆了些，做出推心置腹狀，“那我基本可以理解為，範洋簡曆上的所有成績，其實都是您的。而您之所以簡曆上故意遮掩鋒芒，就是不想在業內太紮眼。畢竟您當時還沒從凱通離職。”
“是這樣。”蘇春芒笑意加深，“楊小姐不愧是做人事的。”
“那我現在了解了。”楊茜說著伸出右手，朝蘇春芒遞過來，“謝謝您對我說出心裏話，所以我現在能求一個，合作共贏嗎？”
蘇春芒沒去接她想握手的意圖，隻是淡定看著她的表情：“怎麼合作？”
楊茜麵上沒有任何尷尬之色，依舊自顧自伸著手，說得無比直接。因為她比誰都知道，今晚這場談話，決定著眼前這個人，她能不能拉攏到。
如果不想失敗，她就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來。都是千年的狐狸，沒必要玩什麼聊齋。
“很簡單。”楊茜目光誠懇地說著，“隻要您肯進來，我能保證您用最快的速度，升成Lisa的同級，讓她對您無可奈何。如果您不想和範洋共事，我也可以讓他過不了試用期。他不是年後就要來報到麼？您還是按原計劃四月份進來。我可以在您進來之前，就讓他離開，連麵都不用碰上。”
溫溫柔柔的、甚至有些嗲嗲的吳儂軟語口音，卻能冰冷冷說出這樣對普通人命運殺伐決斷的殘酷話，蘇春芒縱然有所心理準備，也有點不寒而栗。
她雙眼平靜地對上楊茜懇切的視線：“可如果我不想攪入你們這趟渾水呢？說實話，我從凱通離開，最大的原因，就是厭倦了內鬥。”
“可人隻要活著，哪裏能不鬥呢？”楊茜嫣然一笑，一副人畜無害的嬌俏模樣，“就算您幫Don做采購，那不也得和人玩心眼嗎？既然都是玩，倒不如玩一把大的。馬西克的舞台，一定比Don給你的舞台大，你相信我。發電機組這行，特別吃天時。現在因為突發電荒，全球市場都不錯。但各國政府肯定不會讓這場電荒持續太久。基礎建設一旦跟上，小公司就得洗牌一大批。說到底，機組就是一個吃天時的行業。哪裏有災難了，哪裏才會有波大商機。大工廠的好處就在於，全球的災難飯都能分到一杯羹，分散抵抗風險的能力比較好。而隻專注東南亞那個彈丸之地的話，一旦風調雨順平安無事，業務基本就停擺了。這道理，不用我多說，蘇小姐也能明白的，對嗎？”
“……”蘇春芒有點震驚。她本來以為楊茜隻是一個靠著心機和美貌上位的花瓶，卻沒想到還有這種級別對行業的理解。
不得不承認，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大工廠自然有它的好處，東方不亮西方亮。而片區的進口商，就會存在一旦運氣不好就囤貨壓貨，萬一周轉不靈，就萬劫不複倒閉的風險。
盡管Don那邊不需要她來投資，可一旦倒閉了，對她的影響也是很大的。
一個是顯而易見的收入問題，另一個則是表現在簡曆上的不連貫。
若是她一直在專業工廠深耕，那麼再換工作時，也有行業內的技術積累和客戶資源優勢，每一家都需要。
但如果她的位置從行內響當當的乙方換到了實力一般的甲方，那眼界就非常受限於雇主的業務範圍局限，將來再想像現在這樣帶著積攢的客戶資源進入另一家有一定規模的工廠，就很難了。
個人發展路線就會完全不同了。
楊茜不愧是大廠子的HR主管，這話委實戳到了點子上。這回換蘇春芒開始沉默。
楊茜繼續乘勝追擊：“我明白您的顧慮，也知道您的能力。我能盡我所能，幫您掃除一切內部障礙，保證讓您第一年總收入不低於二十萬。前提隻要是，您能無條件站在我這邊。
“而我的目標也很簡單，我想幹掉Lisa。我想讓她離開馬西克，最好是灰溜溜被趕走的那種。我想，在這一點上，我們兩個的目標，是完全一致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