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看了一眼手表。六點二十五分。一切準備就緒,他的右手伸進上衣的左腋,從鹿皮的槍背套中抽出了一支0.25口徑的連發手槍。 這是上次任務完成後M局長送給他的紀念品, 送給他時,M局長還附了一張紙,上麵用綠墨水寫了一行字:“也許你用得著它。
邦德慢慢走到床邊,取下彈夾,把子彈退出來扔在了床上。他反複做了好幾次拔槍的動作,想找一下扣動扳機時彈簧被壓緊的感覺。他把槍管掰開,檢查一下裏麵是否有塵上,又伸手摸了摸前麵的準星。然後把子彈上上,卡住保險,重又把槍放回了原處。
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邦德拿起電話:“先生,您的汽車到了。”
邦德放下電話,來到窗邊,望著公園裏的樹木,心裏感到空落落的。想到就要與滿眼蒼翠的倫敦告別,他不免有點心酸。他又想到那座位於攝政公園旁邊的灰色大廈。在遇到危險時他可以向它呼救,但那並不是他想要的。
有輕輕的敲門聲,邦德開了門。是侍者進來提行李,邦德也跟著他走出了屋門,心裏想象著正等在飯店門外的接頭人的模樣。
遠遠地就看見門外停著一輛轎車,“您坐前座。”穿製服的司機對邦德說,聽起來根本不像下人的口氣。邦德把高爾夫球棒袋和兩隻箱子放在了後座,自己則坐在了司機旁邊,這個位置相當舒服。車子行駛到皮卡迪利廣場時,邦德仔細地打量著司機的麵部。他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鴨舌帽,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的大太陽鏡,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羊皮手套,動作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和排檔。除了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側麵外,邦德什麼也看不到。
“先生,看看街景吧,放鬆一下,”聽起來是紐約市布魯克林口音,“不要和我說話,我會很緊張的。”
邦德笑笑,一路上都沉默著。不過他的眼睛和腦子可沒閑著,他用餘光打量著司機並在心裏盤算著:他四十歲左右,約一百七十磅重,五英尺十英寸高;他對倫敦交通規則非常熟悉,身上沒有一點香煙味;他衣著整潔,腳穿高檔皮鞋;胡子刮得很幹淨,估計每天得用電動剃須刀刮兩次。
走到大西路圓環,司機靠路邊停下了車子。他把儀表板旁的手套箱打開,從裏麵小心地取出來六隻嶄新的鄧洛普六十五號高爾夫球。球用黑色包裝紙裹著,似乎還未拆封。他把車掛上空檔,下車把汽車的行李箱蓋打開。邦德扭頭望去,隻見他打開了高爾夫球袋、把六隻新球和舊球混在了一起,然後便回到駕駛座,還是什麼話都沒說,繼續開車。
在倫敦機場,辦好檢票及托運行李等手續後,邦德買了份《標準晚報》,然後跟著司機去了海關處。
“都是私人用品,先生?”
“是的。”
“您隨身帶了多少英鎊,先生?”
“大約三鎊,還有一些零錢。”
“謝謝,”海關人員在三件行李上劃了一道藍印,皮箱和球棒袋便被行李工裝上了手推車。“請到那邊有著黃色的燈光的移民局去。” 行李工說著,就把手推車推去了行李間。
司機向邦德舉手致意,“再見,一路順風。”他微微一笑說。
“謝謝。”邦德也滿麵笑容地說。司機轉身後,他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不見了。
邦德提著手提箱,一位辦事員正在看他的護照,然後便在旅客名單上劃了一個記號。邦德向出境休息室走去,此時正好聽見凱絲的聲音,她在身後低聲對辦事員說真什麼。不一會兒,她也走進了出境休息室,選了一個位於邦德和門之間的座位坐下。邦德不由暗笑。如果她盯梢的是一個馬大哈,那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