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邦德和凱絲此刻也不是萬事大吉了。現在幾點了?邦德深深吸了幾口夜晚清涼的空氣,想讓自己盡快真正的清醒過來。月亮低低地掛在天上。大概是下半夜四點吧?邦德忍痛向前跨了幾步,坐在了凱絲的身旁。
他伸出一隻手,搭在凱絲的肩上。她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這樣逃走的經曆可真帶勁,感覺象是在演武俠電影。她扯開嗓門嚷道,引擎的突突聲和鐵軌上傳來的格達聲使她不得不提高音調,你感覺好點了嗎?”她看著他那傷痕累累的臉說,“你的樣子可真嚇人。”
“沒那麼恐怖吧,至少骨頭還沒碎。我猜這就是所謂的八成吧?”邦德苦笑了一下。“挨點踢踩總比挨槍子好。”
凱絲仍心有餘悸。她回憶說:“看著你在那兒受罪,我在車廂裏也隻能裝作無動於衷。斯潘一直呆在車上,邊聽著他們折磨你邊監視著我。後來他們打累了,就用繩子把你綁上鎖在了候車室,興高采烈地回去了。我在房間裏耐著性子等了一個鍾頭,才開始忙起來。最困難的就是怎麼讓你醒過來。”
邦德摟著她的肩膀說,“我對你的一片心,你以後會了解的。可是,凱絲,你怎麼辦呢?萬一我們倆再被他們捉住,你就會陷入困境了。我問你,蒙著黑麵罩的那兩個家夥,就是溫特和吉德吧?他們兩個是什麼人?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很想和他們兩個再較量較量。”
凱絲實在不忍心再看邦德那腫脹的嘴唇。她扭過頭去說:“他們的真麵目,我也從未見過。他們總是在臉上罩著麵罩。我隻知道他們是從底特律來的,專幹這種肮髒齷齪、令人發指的差事。他們現在肯定正忙著找我們兩個人呢。不過,你不必為我擔心。”她抬起頭凝視著他,臉上露出了笑容。“現在我們隻能乘這輛破車了,先去賴奧利特城,設法在那兒搞一輛汽車,然後去加利福尼亞。我身上帶了不少錢。我得給你找個醫生。你要多找時間休息休息,再買兩套衣服,洗個澡。對了,你的槍我也帶來了。你和那兩個家夥在沙龍打架時,把那裏全砸爛了。一個夥計在清理現場時,撿到了這把槍。我趁斯潘睡覺時,偷了這把槍和候車室的鑰匙。”說著,她解開襯衣鈕扣,向褲腰裏摸了摸。
邦德接過了手槍,感覺槍柄上還殘留著姑娘的體溫。他卸下彈夾,發現裏麵隻有三粒子彈了。還有一粒已經上了膛。他將彈夾重新裝好,上上保險,然後把槍別在了褲腰帶裏。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外衣已經不見了蹤影,襯衣的一隻袖子也被撕成了破布,迎風飄動。他一把撕掉了破袖管,隨手將其丟在了車外。他朝褲子口袋摸了摸,香煙盒已經空了,但護照和皮夾卻還好好地在左邊口袋裏放著。他把它們掏出來,借著月色,看見護照和皮夾裏的鈔票居然原封不動地保存著,雖然已經破了。
夜靜極了,四周隻有車子行駛時引擎發出的哢哢聲以及車輪與鐵軌摩擦時發出的響聲。邦德往前方望了望,銀色的鐵軌一直蜿蜒著伸向遠方。遠處似乎有一條岔道在那兒交彙,路邊豎著一個小小的扳道杠杆。往右走的岔路通向黑黢黢的斯佩克特維爾山區。左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遠遠望去,依稀可見仙人掌叢,發出藍幽幽的光。兩英裏外,是九十五號公路,月色將其照成了鐵灰色。
現在是下坡道,壓道車可以順著地勢非常輕快地滑動。這種車的控製機件很簡單,隻有兩個操縱杆,一個是刹車操縱杆,一個是手握式駕駛操縱杆。凱絲操縱著駕駛操縱杆,以每小時四十英裏的速度駛向前方。邦德強忍著劇痛,回頭看著那直衝雲宵的火光。
車子就這樣走了將近一個鍾頭。突然,鐵軌上隱約傳來一陣陣非常低沉的嗡嗡聲。聽到這聲音,邦德一下子警惕起來。他有些不放心,又扭過頭去察看,發現在他們的車子和正在燃燒的站台之間,有一個什麼東西似乎在朝他們逼近。
這強烈的刺激使邦德的頭皮有些疼。他對凱絲說:“你看看,是不是後麵有人追上來了?”
她回頭向後看了看,並沒有回答,繼續開著壓道車向前滑行。
他們又仔細地聽了聽那嗡嗡聲。確實是從鐵軌傳來的。
“是‘炮彈號’追我們來了。”凱絲用低沉的聲音說。說完,她加大速度,扳開電門,引擎開始發出很大的嗡嗡聲,壓道車快速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