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葛,毒性不大,是難不倒我,但我無法救。”
紫述筆直地跪在薑虞麵前,“她們將寧小娘子毒暈後係上白綾,一人看守一人去稟報老王妃和越王,說她自知冒犯太妃罪孽深重,懸梁自盡。”
殿內陷入死寂。
薑虞隻覺得喉嚨被寒意刺穿,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薑環寧今年不過十五,初秋時才辦的及笄禮。
可如今前後五日,花一般的女郎便在後宅含冤而死,命如草芥也就是如此了。
薑虞摁了摁發脹的額頭,“你起來說話。”
紫述起身,仍舊低著頭,“老王妃命侍婢去湖園哭了一場,收拾寧小娘子生前的衣裳首飾隨人裝殮,再送去義塚葬了。”
義塚在城外三十裏,專門收埋無親無靠的屍骸。
“阿寧身出名門,薑氏宗祠墓塚俱在……”
薑虞胸腔裏像盤著一團火,炙烤得幾乎要嘔出血,“她們竟然還要她做孤魂野鬼?”
“三娘息怒。”
紫述上前輕撫她後背,“奴收買了斂屍婆,已將寧小娘子屍身連夜送回陳郡薑氏安葬。”
薑虞啞聲問,“能信賴她嗎?”
“她受過您的恩,發誓必守口如瓶。”紫述後退一步,行禮請罪,“奴做了回小人,給她下了毒以防萬一。”
薑虞點頭,“知道了,你去歇息,白日不用來伺候。”
紫述不敢走,靜靜地守在一旁。
薑虞靠著羅幔發怔,直到窗外泛白,有光進來刺著眼睛。
她抬手擋臉,這才發覺渾身酸脹澀痛,頭發暈,險些掉下榻。
“三娘——”
韓娘手疾眼快,半摟半抱著接住她,“可撞到哪裏,要不要傳禦醫?”
“不必。”
薑虞倚靠在她手臂間緩了緩,“此事也不必驚動太妃,更衣吧。”
“是。”韓娘示意金盞去取衣裳。
等兩個小女郎走了,她才遲疑開口,“三娘若是要和離,不如求助太妃,太妃救過聖人,興許還有轉機。”
薑虞搖了搖頭,“不可。”
當今聖人多疑且弑殺,十位手足幾乎被斬殺幹淨,隻剩兩位出降的長公主和趙王。
都說趙王與聖人兄弟情深,但事實並非如此,聖人召太妃回京做壽不如說是做人質,用來牽製趙王。
何況趙王還曾經被議儲。
崔奉洲是聖人心腹,若是因為自己與他夫妻不和睦而連累趙王和太妃被聖人猜忌,到時遭殃的不僅是趙王全府一百二十人,還有趙地的數萬百姓。
想到此,薑虞便下定決心,“此事無法借助外力,原想著從長計議,如今看來要快些。”
韓娘輕輕歎了口氣,剛想說什麼又覺得哪兒不對勁,托起她的手腕,“三娘衣裳濕了?”
薑虞一頓,低頭看向袖口。
右手袖口浸了兩指寬的水漬,銀繡紋路都比左手的深了些,隱約還有股奇異的藥草味。
方才夢中入水摸鱗片的正是右手。
她臉頰隨即熱脹起來,隨口說:“興許夜裏喝茶時,碰到了……你可聽說近日宮中有誰病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