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明日去一趟曹祭酒府，替我兒納了曹妙柔。”
盧湘頓了頓又說：“她娘家清貴，入府便是孺人，兩個陪嫁也算我兒的姬妾。”
此事在意料之中。
薑虞瞧了瞧對麵坐席。
曹妙柔正與別的女眷互相敬酒，察覺她的目光立刻回頭，對視時已是羞紅滿麵。
郎有情，妾有意，那牽線的月老還是阿娘，薑虞不禁搖了搖頭。
見她如此反應，盧湘立刻沉下臉，“你不願意？”
薑虞坦然行禮，“是，阿姑之命，恕兒媳不能聽從。”
“你……”
盧湘握得酒杯吱嚓作響，“薑虞，我不妄想你如同別家娘子般乖順，但你也不能惡毒至此。”
她氣急了，聲音大了些，惹得鄰座的賓客紛紛側目。
薑虞壓下心底的起伏，“阿姑息怒，並非兒媳不願曹娘子進府。”
“大王手握重兵，若是再與文臣聯姻，必會被人說成結黨營私，對聖人有不軌之心。”
文與武本就是君權製衡的兩把劍。
當今聖人喜怒難測，文臣武將私下就算親如一家，麵上也要裝出不和來。
像越王府這樣渾身是膽的實屬罕見。
約莫是崔奉洲這些年扶搖直上，早已讓盧湘忘乎所以。
果然，盧湘勃然大怒，趁著外出賞花背了人怒斥道：“薑虞你大膽！”
“你不過是鼠目寸光的女流，就憑跟著你父兄上過疆場上便自命不凡，在此妄議聖人。”
“兒媳不敢。”
薑虞平靜地解釋，“兒媳一心為了大王，若是旁的女郎，隻要大王歡喜，無論多少納進王府就是。”
總不能叫旁人知道她們姑媳不和，盧湘強忍怒意壓低聲音，“你嫉妒成性，要毀我兒。”
“女郎清譽重於性命，即便我兒救人時不得不與行她親昵之舉，也當娶了，否則天下人會恥笑我兒毫無擔當。”
“阿姑……”
“你不必再說！”
盧湘一擺手，“明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敢不聽話，我便寫折子向聖人參奏你。”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薑虞行過禮，倚坐在風雨亭的美人靠上，伸手壓下亭外一枝綠梅輕輕嗅。
可惜手爐異香撲鼻，壓過了梅花的香味。
“三娘——”
台階下三人匆忙趕來，頭前是韓娘，金盞走在她與紫述之間，眼圈紅通通的。
薑虞見了便笑話她，“哭什麼，果子被紫述搶去吃了？”
金盞一邊抹淚一邊跺腳，望著盧湘離開的方向，無聲地罵罵咧咧，想來沒有好話。
韓娘直歎氣，“老王妃此去必會同曹娘子訴苦。”
“正是要阿姑說。”
薑虞緩緩鬆開梅枝，“曹妙柔若是聰明，定然聲張越王妃容不下她，到時流言四起，迫使我屈服。”
紫述蹙眉，“娘子不是這樣的人。”
“是與不是都不要緊，我隻謀求薑氏安然無恙。”
薑虞笑了笑，“等來日越王被聖人問罪，可不能牽連我的族親。”
紫述一怔。
“不愁了，”薑虞對她招招手，“你來聞聞，這手爐裏燒的是什麼？”